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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晚餐(我有)

向简丹一晚都没怎么睡好,翻来覆去的,戴着姜荣耀絮絮叨叨,“你说他俩能为什么吵架?”

老姜闭眼嘀咕:“反正不是钱。”

“那不一定。”向简丹阴阳怪气,指桑骂槐,“我平常少你钱花了?你不一样藏了五千在足球袜里。”

老姜装睡,呼噜声此起彼伏。

向简丹踹他一脚,“逃避能解决问题?卓裕这一点比你强,敢面对,敢来家里!”

“呼——!”鼾声如雷。

但第二天,姜宛繁和卓裕两人有说有笑地下楼,亲昵模样和昨日全然不同。向简丹如释重负,心情颇好地也不再拿老姜藏私房钱说事。

祁霜从卧室溜出来,探头往下一看,“唷,和好了?”

她一改昨夜萎靡病容,身轻如燕地下楼,中气十足地打招呼:“早啊,中午给姜姜做猪肝。”

姜宛繁狂摇头,“不吃不吃,我待会就走!”

“小裕,给我打她屁股。”

卓裕看着祁霜,好像明白了什么。

吃过早餐,祁霜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卓裕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一老一少互相看着,谁都没说话,看了几秒,又都同时笑了起来。

祁霜悠悠感叹:“是的啊,我昨晚是装病呢。姜姜一个人回来,她妈妈直脾气,藏不住话,一个劲地问。我看出姜姜是在强颜欢笑,我担心坏了,但我不能跟着追问,有时候啊,关心也是一种负担。”

卓裕喉间像梗着一块话梅糖,又甜又酸。

祁霜摇着老太椅,眯着眼缝看晨光,“我不想别人揣测她,背后议论她,围着她问东问西。我就装病,这样大家就以为她是回来看我的,不会猜测你们俩出了啥事。”

沉默很久,卓裕轻声,“奶奶,对不起。”

“小事小事。”祁霜笑呵呵地说:“我都是已经站在棺材里的人了,能为你们做的不多。孙女婿,你要过得高兴一点,不为任何人,就为自己。你高兴,姜姜也会更高兴的。”

卓裕眼眶酸胀,“好。”

两人是真的没有吵架,但家里人的反应有点超过姜宛繁的预料。本来是想激一激卓裕,没料到他竟然直接追到了霖雀,苦情得跟她要闹离婚似的。

戏不能演太过,姜宛繁决定下午就回去。提及的理由也无可厚非,“吕旅打来电话,店里有一批面料出了点问题。”

卓裕问:“什么事?”

姜宛繁始终冷静,在他身后冷然看着一切。

说起这个就头疼,“一直供货的商家中途撂担子不卖给我了,后来我加了价,对方早上回信,还是不行。”姜宛繁纳闷,“合作了这么多年,彼此友好共处,你说是为钱吧,我给的价真的很可以了。”

卓悯敏才是这一家人里的高手,她太懂得一个男人的脸面需要倚仗什么,尤其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她直白也残忍,是告诫,亦是威胁——

卓裕的脸近乎风雨飘摇,他甚少有这般气势凌厉不收敛的时候,冷傲,心寒,可以解读成任何。就连林久徐都觉得屋里透不过气,如被油纸里外蒙住。

电话挂断,姜宛繁对他笑了笑,“今天你陪我加班,礼尚往来,明天我也陪你一起去。”

空气宛如凝滞。

下午三点到,把人送到“简胭”,车熄火,卓裕也下车。

姜宛繁神色没有半点波澜,像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不疾不徐的温和语气,不是商量,征求同意,而是通知。甚至也不用卓裕说同意,两人对视一眼,心思都能懂。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卓裕。

姜宛繁一天不在而已,事情堆了五六件抽不开身。她看向坐在会客沙发上的卓裕,一个人悠哉地靠着椅背,好像在玩手机棋牌。

姜宛繁愣了愣,“你不回公司?”

姜宛繁冷冷看他一眼,亦是不疾不徐地反驳:“她没求吗?你问问她自己。”

林延碰了个软钉子,面色讪讪不再吭声。

林以璐觉得面子丢尽,崩溃地哭了出来,“干吗呀,我又不知道她不能晚上开车。这不是没受伤吗,坏了的车赔给她不就好了。”

低头一看,新消息提醒。

卓悯敏洞悉人心,知道大势已逆。她终于开口,并且一语直指要害,“既然留不住,那就按公司规定来。你签订的所有分红协议、保险合同,你参与的一切项目的有效期只在人事存续期。擅自做主,还要赔付不小数额的违约金。你的绩效,工资,你的手下,司机,一切可供调派的人脉、资源,通通不再作数。”

林延扬着笑脸和姜宛繁套近乎,“嫂子,满姨她们昨天还夸你,说你店里的东西每一件都漂亮。”

“她俩那天买什么东西了?”姜宛繁费劲思考,“可能是我忘记了,不过,喜欢就好,欢迎下次再来。”

林久徐让卓裕坐,意有所指地说:“先吃饭,一家人难得聚一起。”

当你一无所有,你拿什么去爱人。

姜宛繁当即反问:“我凭什么要报答?你又给过我什么恩惠?”

卓悯敏上前主动挽上姜宛繁的手,“你是不是瘦了,一定没好好吃饭,姑姑炖了鸡汤,多喝两碗。”

掉针可闻的安静,漂浮着尖锐冷肃的暗箭。

林延索性把话全盘托出,“还狡辩是吧!好,别怪我这个当弟弟的不顾情面。大哥,我有同学就是平宁车险的副总,我找他问了,当晚去现场处理的保险专员检测过,路况、车辆都没有问题,车头有目的地往路灯杆上撞,还避开了驾驶座那一边,这就是人为,她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