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璋扫一眼她已经捏得发白的手,微微拧眉,掌心一压,力道加重,这回让她连挣扎也挣扎不了。
“好了,挑完了。”陈甫长吁一口气。
魏云璋松手,背过身后。
乔椀睁开微湿的眼睛,手心还在抖,是之前捏得太用力的后遗症。
“我给你抹上药,你自己等会儿拿布缠上。”陈甫道。
“好,有牢陈大夫了。”乔椀出口的声音还有些颤,一时半会儿没恢复过来。
“小事。”陈甫摆摆手,给她拿竹片涂好膏药后,递给她两条干净的白布,“缠住挑了水泡的地方就行,今晚脚上别碰水。”
说完,他把药箱一合,朝三爷说了句,就转身退下。
帐子里再次恢复安静,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但这回,乔椀没心思去想别的,对着手上的两条白布犯难。
她没缠过这东西。
凝眉对着白布看了好一会儿,歪扭的将布垫到脚底下,笨拙的缠起来,一圈,两圈,裹了五圈后,看着是裹严实了,乔椀拿绳子系好。
看看缠好的两只脚,乔椀还算满意,不过看着看着,总感觉有一丝不对劲,但不对劲在哪,她却又察觉不出来。
干瞪眼看了会儿,等重新穿好罗袜要穿鞋时,总算察觉到那丝怪异的感觉出在哪。
脚裹成这样,她穿不上鞋了……
皱眉,乔椀盯着自己的脚瞧,她缠错了?
默默缩回裹得胖胖的脚,只好解下重新缠一遍。
之后反复十几次,越缠越歪扭,好好的白布给她翻来覆去弄得起了皱,乔椀头都大了,额上起了汗珠,扯着两条白布有些无措。
重重叹一声气,认命重新再缠。
绷着脸又折腾半刻钟,渐渐的,总算摸出点门道,长呼一口气,乔椀揉揉曲的酸泛的小腿,终于缠好时,抬手正想擦擦汗,余光中瞥见之前一直坐着的人走了过来,手指微僵,乔椀忍不住挺直了背,等着那人走近。
暗影打下来,遮住她跟前的光亮,乔椀抬头,看停在她眼前的山匪头子。
魏云璋扫一眼她的脚背,莫名的,乔椀看出他眼中的意思,他在嫌她缠得丑。
乔椀神色僵住。
目光从丑的不行的白布上移开,魏云璋眼风掠在她脸上,花了快半个时辰,结果就折腾成这样。
扯一扯唇角,魏云璋真怀疑,她爹临死前脑袋是不是糊了层泥浆,竟然将她给送回桃花村。
淡淡撇开眼,魏云璋抬起下颌,沉声:“缠好了就出去干活。”
说完,连脚步也未停,径直朝外走,徒留乔椀僵在原地。
认命起身,乔椀忍着脚疼站起,一步一步往外挪。
这回,她又被分到了烧火的活。
快四月的天守在火边,不算闷热,但脸上还是不免被火光热气熏得染了红,乔椀擦擦汗珠,往火里添上几把柴火,不能让火熄了。
“给,今天晚上的,饿了没得补。”张虎从刚烤好的肉里扯下一块,塞给乔椀,剩下的肉扛走继续给其他兄弟分。
乔椀一句谢谢都来不及说,就看他人已经几大步走远了。
一个时辰后,天边的鱼肚白隐没,昏暗的夜色慢慢笼罩这片营地,乔椀还坐在火堆旁边,眼皮耷拉,身子时不时晃一晃。
突然,手臂被人碰了下,乔椀猛地睁眼,尚还迷朦的眼里布满警惕,缩起手臂看向来人。
张虎歪歪嘴,手上的草席扔到她脚边:“三爷让我给你的。”
“帐子你知道是哪个,自己回去。”说完扛着他那把大刀回到兄弟们身边。
乔椀眼中清明了些,盯着脚边的草席看了会儿,上面的痕迹,像是有人用过的。
至于是谁……乔椀叹气,无非就是这些山匪,还能是谁。
揉揉困得不行的眼睛,抱起草席往魏云璋的帐子走,挑了一个边角的再边角不过的角落,乔椀解开行囊,叠好粗布铺上去。
她困极了,一躺上去,即使心里知道在山匪窝里睡着不好,但眼皮仍旧不受控制的闭上。
她太累了,极度的力气消耗,绷紧的精神,这些都让她疲累的不行,所以一躺下,就不知不觉合上了眼。
天色彻底黑下去,魏云璋进来,点起蜡烛,一眼看到蜷在边角的乔椀,侧身背对着帐门的方向,防备的姿势,将她那点破东西抱得紧紧。
目光在她身下的粗布上停了会儿,啧一声,瞎讲究。
手一挥,蜡烛熄灭,屋内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