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散冷静下来之后问道:“上面写了些什么?”
许择还在慢慢地看,眼看着火就要漫过来了,众人急得不行:“得快点儿啊,火马上就烧过来了——”
许择蓦然合上祷告本。
“医生是叫hans吗?”在许择合上之前,江景散看见最后潦草的署名,问道。
吴叔回答:“是啊,医生名字是hans,怎么了?”
许择还在想什么,突然把祷告本放下。
“怎么了?到底写了什么?”
“现在还卖什么关子啊?”
江景散直接把本子翻开放在地上,上面的内容不能说一目了然,但清清楚楚,看得懂英语的人都默声读着。
上面写着:
张女士请求我帮她,她说她的孩子得了病。
是她有病,她说她天生不孕。她骗我,她没有孩子。
岛民绑架了我,我说我是个儿科医生,他们让我把他们的孩子治好。
他们疯了,岛上根本没有孩子,我想逃走。
他们带着我看了他们的“孩子”,那是他们每天供奉的岛上的神父。很奇怪,和我的国家完全不一样,他们会把最大的诚意献给神父。
从他们那里,我知道了一个故事:很久以前,岛上的有个孩子在祷告完成后,偷吃了奉给神父的海瓜,那是岛上最稀有的产品,于是神父很生气,罚岛民一辈子只能种海瓜。
只能种瓜和捕鱼的岛民们生活过得很坏,岛上再也没有小孩子了。他们要去请求海神。
神父后来死了,海神也没有显灵,岛民没有死心,他们每天都在等待。
我成为了神父,我疯了。
岛民们称我为“孩子。”
张女士和岛民一起来听我的祷告……
笔迹越来越乱,后面还有几行字根本看不清。
一阵毛骨悚然后,江景散合上了本子。
他问许择:“你在想什么?”
“瓜,还得——”
“还得扔去海里?”江景散打断他。
许择点了一下头:“嗯。”
“我们马上去,”肖恩自告奋勇,“我和,和高远一起去,你们在这儿稳住。”
“好。”江景散目送两人往外面狂奔,转身道,“现在有个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个祷告,到底有什么用?”
火烟味越来越重,众人不得不又移向门外。
“执念。”
许择看了看漫无边际的大火,说:“念了祷告,执念就没了。”
张粒的执念,还是岛民的执念?在这个分辨不出东西南北的小岛上,有多少人,一生为之付出,无论对错,不管是非,居心叵测。
江景散猛然醒悟,这是个死局,还是一个不知道结果的死局。
无论如何,在火焰最明亮的地方,需要有人用生命,念出沾染着血的祷告词,内心最污浊的地方,只有经过血一样的洗涤,才能得以解脱。
要有人站出来,心甘情愿。
不能是自己,江景散想,自己现在还不能死。说起来确实可笑,有时候最先发现的问题,不会去追溯问题的根源,一心扑在解决方法上,回头才发现,一切都是小题大做,然后周而复始。
没有人知道念完祷告会怎样,这是一场充斥着血的试验。
医生和岛民仿佛还在火中接受洗礼,迎接他们的却不是黎明的曙光。
“一定要这样试吗?”王才迪眼睛里是对火焰的恐惧,火舌毫不留情地卷上他们所在教堂的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