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在医院见到过的警察,王栋梁,就是他通知了他妈妈失踪,还问了他好多问题。
如今他已经升成支队长了。
“诶,你是……”王队长看着祁星回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师父,我……”
“王队长,我是15年6月拐卖案失踪妇女的家属,当时是您通知了我母亲的失踪,我今天来是想问一下这几年里案子有进展了吗?”
王栋梁想起了这个年轻人,那时他刚刚十八岁,高考完意气风发的去见父母,却被通知母亲卷入拐卖妇女□□的系列集团化案件中,还可能是作为被培训的“任务女性”被拐走的。
他对祁星回印象很深,基本了解了他的家庭情况,父亲癌症,失去了工作能力,母亲为了供养需要巨额医疗费的丈夫和马上要高考的儿子,辞去原来稳定的工作,慌乱之中被骗到拐卖集团,因为天生貌美,前期被慢慢洗脑成正经产业,确实得到了一大笔钱,在她放松警惕后给她升职为小组长,让她带领一组姑娘到外地学习,路上车子被掉包,一车的女性全都被瞒天过海的拐到了不同的地方。
由于犯罪集团手段经验丰富,明显打点了重要地区的监控,让警察们毫无头绪,只能从细枝末节的证据中勉强将几起案件申请并案处理。
四年前他们取得了重要线索,将目标锁定在福建省临海的一个小渔村。
警局成立专案组,奔赴现场。
王栋梁和他的师傅徐立都在专案组,也就是在那里,一个同事被当场炸死,师父左小腿中了一枪,他撤退时绊到了固定渔船的绳索摔进了浅水湾,勉强保住性命。
警员损失惨重,线索全断,专案组狼狈的回到杭州。
师父徐立小腿受伤,从队长的职位退了下来,调到了档案馆做文员,一直拄着拐杖走路。
王栋梁呛了不少海水,而且有中度窒息,在医院修养了一个多月,回来后也没了心思在这个案子上。
仿佛刚加入警队时的冲劲和热情被这一个案子都打击的不复存在。
后来这四年,他专挑本市的大案入手,短短的时间就升职成了支队长。
他去年看到来实习的李崇峰,他每天雷打不动的出早操,有些无限的热情和加班至深夜的精力。
好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王栋梁直接收他为徒,手把手的教他。
他自豪又快乐,感觉找到了接班人。
可这种幸福在看到祁星回时消失殆尽。
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把他伪装了四年的面具撕了下来,他几乎一瞬间就想起了六年前最后一次见到他时,这个年轻人眼睛里的恳求,和他自己拍着胸脯保证的样子。
多么讽刺。
“小祁啊,五六年不见了吧,成熟了。”王栋梁从回忆中抽出来,快步走进屋,
“快给倒杯水啊,这孩子。”他指挥着李崇峰。
“不用了王队,我听说徐警官退休了,那他以前的案子,或者你能给我一个他的联系方式吗。”
“小李你先出去。”
李崇峰拿着毛巾走出了办公室,还贴心的关了门。
“别去打扰我师父了,他也是尽力了的。”王队长拿出一根烟递给祁星回。
“不用。”他拒绝了。
王队长收回手,给自己点上烟,开始讲之前的经过。
坐在回上海的高铁上,祁星回抱着自己的背包,里面有他从警局里取出来的母亲的一些东西。
王队长说,后来他们找到了犯罪集团在杭州的据点,从里面收拾出一些相关人员的东西,搜查了好多轮都没有发现有用的证据,就都堆在物证科等待家属领回去。
祁星回是最后一个领走物品的,祁妈妈的东西很少,只有两条裙子和一管过期很久的面霜。
“太难了,线索完全没有,近几年也没有相关经费,警局人手不足根本抽不出时间去调查,加上在福建的事情给太多人留下了阴影,时间长了就更没人提了。”
这是王队长说的最后一句话,祁星回听完后说了声谢谢就起身离开,开门市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王队长,没记错的话他今年也才35岁,却苍老的仿佛50岁,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吸烟,地上很多烟头,腰背佝偻着,侧影很疲惫。
祁星回身心俱疲的回到上海,出了高铁站打开手机发现花环发来了十多条信息,让他吃饭休息不着急,还说要来接他。
他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宝宝你去哪了,怎么一天都没有回消息。”小姑娘的声音听起来紧张兮兮的。
“没事,没看手机,我已经到上海了,马上回去,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