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见孔佑还要谢罪,忙挥手道:“勿再多言,快去休息,快去。”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进了二堂。
年后,新县丞张川穹携家眷到任,他比吴镜年长十岁有余,性子温润,人情世故都周到有礼,合县上下都对他颇有好感,吴镜也放心将事务交与他处置,一日,张川穹抱着整好的文书来到二堂,递于吴镜道:“大人,这是查获的匪帮名下的商铺,赌坊等,还有强占的田地,约计有百万两金,您看是否都要充公?”
吴镜看他一眼,道:“这是自然。”置下狼毫,站起身拍拍手道,“本官正等着这笔钱呢。”
张川穹不解,问:“大人何意?”
吴镜便把开办学堂一事与他讲了,张川穹听罢道:“下官明白了,此乃积善积德之事,若能如此,这不义之财也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吴镜颔首,道:“此事你与端己他们要尽快办,争取开春能多建几所学堂试行,这是第一。其次,如今匪徒已灭,曾经遭受匪徒欺压的百姓却多不胜举,你贴出告示,就说往日被飞虎帮欺压过的百姓,都可以来县衙处,经核实后,可酌情领取补偿,这件事也要尽快办理,不可拖延。”
张川穹称是,揖礼退下了。
二月初这日,孔佑气喘吁吁奔到正堂,对正在啃沙果的吴镜道:“大人,门外好多百姓闹着要见你,小池死活挡不住啊!”
“啥?”吴镜一口咬下,差点酸到后槽牙,起身道:“叫两个人,跟我去看看。”
吴镜赶到县衙门口,远远便看见方小池笑容满面,不知在和百姓们说什么,她上前问:“什么情况?”
不知谁喊了句“县令大人出来了!”,大家霎时一拥而上,整整齐齐地跪在门前,异口同声道:“草民给青天大老爷叩头!”
吴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忙俯身去扶,道:“各位父老乡亲,阿公阿婆们,大家快快请起。”
说着命衙役们去扶众人,大家三三两两的起了身,突听一妇女叫道:“哎?你不是到我家买萝卜的商客吗?”又听一男人喊道:“我给县令大人指过路,原是认得她的!”,一言既出,大家纷纷话起自己从哪里见过这年轻县令,才忆起田间,河岸都曾见过她的身影,只都以为是哪家的娘子偷跑出来玩耍,不曾想到是县令的身份。
吴镜笑了下,方小池比了个停的手势,大家便都静下来,等待县令大人发话。
吴镜道:“当初土匪横行,官吏不治,以至多年来黎民倒悬,百姓遭殃,今日吴镜在此,给诸位赔礼了。”说罢双手互抄,以袖遮面,对众人揖了深礼,揖罢道:“大家回去以后好好种地,能读书的好好上学,今年又是个好年成啊。”
百姓们纷纷点头,吴镜示意孔佑送他们回去,大家便三三两两,窸窸窣窣的散开了去,方小池疏散人群后跑过来道:“这场景真令人激动,刚刚连我都跟着大人你沾光了呢。”
吴镜摸了摸鼻子,笑道:“延平能枯木回春,是大家共同的辛苦,不是我一人之功,这光本来就有你的一份嘛,哪里还用沾我的。”
方小池却不依,蹭着她胳膊撒娇道:“不行,我偏就要沾你的,偏要沾!”说着拿脸揉了揉她肩膀,一副无赖样。
吴镜龇下嘴,嫌弃的咂咂舌头,吆喝道:“地主家的傻闺女,两文钱一个,如假包换,卖了卖了啊。”
“去你的!”方小池推开她,给个白眼,又蹦蹦跳跳进了县衙,去找沙果吃了。
及至三月中旬,一切事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吴镜来延平已两年有余,估摸着是时候回京述职一趟,便叫来张川穹三人,仔细嘱咐了县内公务,又带了两个护院,乘上马车,便向京城驶去。
马车一路畅行,四月中旬便到了京城,吴镜先安顿了护院,挑了个日丽风清的日子,换好官服,戴正纱帽,独身去了皇宫述职。
入了正德门,文书符牌一应检查无误,便有值守的公人带她前往吏部,除去殿试,这还是吴镜头一次进皇宫,尽管好奇尚异,却不敢过于明显的东张西望,走过一个多时辰,方到了吏部门口,领路的公人说还有他事,让吴镜出来后原路返回便是,吴镜答应了,心中默默回忆路线。
述职完出来,果然已没有公人身影,吴镜只得凭记忆寻路,七拐八拐,绕走到一处叫尚食局的地方,被把守的侍卫拦了回去。
吴镜无奈,只得重新掉头,挠着脖颈边打听边找,拐来拐去,不知怎的,又溜到了一处渺无人烟的所在,吴镜寻的两腿发软,脚底酸疼,刚想席地而坐歇息片刻,打眼却看到前面有个紫衣绶带的清隽人影缓步而行。
吴镜大喜过望,忙招手喊道:“前面那位同僚,麻烦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