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边和针脚严丝合缝。
童清渠:“有件事请你帮忙。”
黄妤本来懒洋洋地,闻言坐直:“童老师请说?”
“从门口往客厅走,到这儿停。”童清渠没解释他想干什么,靠在工作台边说。
黄妤看了他一眼,无所谓道:“行。”她顶着下午四点半的太阳走至门口,还问了声“能开始了吗”。
第一遍,黄妤从门口途径木雕和草坪,站到檐下。
童清渠摇头:“不对,再来一次。”
第二遍,“再来。”
……
第七遍,黄妤心平气和地问:“好了吗?”
童清渠“不对”、“再来一次”都省了,脸色沉郁地摇头。
黄妤好脾气倒回去门口。
……
第十一遍,童清渠沉声:“不对。”
“我说童老师……”黄妤快给气笑了,咬着字音问,“您搁这儿逗我玩呢?”
就在她说完那一秒骤然发现童清渠眼底有满意之色,连英挺眉目都舒展开。
“……”黄妤觉得童清渠脑子八成有病。
毕竟有求于人,这话还是不要轻易说出口。
就在这时候,有什么东西突然掉在她脚边,把黄妤吓了一跳,她下意识低头。
是那把童清渠手里的锉刀。
金属质,细而扁,在地上掉落又弹起,银光在雪白地板劈开一条冷薄的线。
“你可以走了。”
童清渠用左手把刀捡起来,留给她一个背影。
没拿稳?黄妤视线跟着他跑出去一段,暗嗤道什么毛病。
这么折腾了一下午,黄妤彻底忘了自己开不了头的采访稿。不过稿子虽然写不出来,但工作态度还是要有的,半夜她还是坐在电脑桌前发呆。
左手边放着杯意式浓缩,苦味氤氲在空气中。
这样下去不行,黄妤费了好大劲才把自己从椅子里□□,看了眼右下角显示屏上的时间。
半夜2:37。
几天前她在十一点后频繁外出绝大部分原因是关子辰的话,但连着出去几天都没有意外发生。黄妤对自己真信了关子辰的话有事没事大半夜不睡跑出去试探感到愚蠢,决定今晚好好睡觉。
就在把拖鞋甩在床边膝盖跪上床刹那,黄妤想起什么,转头看了房门一眼。
神差鬼使地,黄妤再次从床上下来。
夏天的夜晚安静成这个样子枯汀庭院的物业功不可没,白天黄妤还看见他们在树上捉知了,喷了一堆杀虫剂,据说是有业主投诉太吵。
房里开了空调,客厅没有。
今夜似乎更黑。
黄妤隐约看见一道模糊的影子。
灯开关就在左侧,她无意识放轻呼吸,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开灯。
童清渠眉骨和鼻梁相当优越,墙壁影子半边侧面让黄妤想到人物速写初学者按比例绘出的五官图。
黄妤确定童清渠在看自己的手,他坐在餐桌前一把酒吧常见的实木高脚凳上,右手拇指和中指拎住矮玻璃杯上沿。
玻璃杯悬空,里面有水,从一侧荡到另一侧。
黄妤出于关怀房东顺便打听消息的深层目的刚要上前就猛然一停。
“啪——”
玻璃杯从高空直坠而下,发出刺耳的噪声。
餐桌上一共有五只玻璃杯,一套,还配了个玻璃茶壶。白天刚好摆成个五瓣花的形状,不到两秒,第二声玻璃碎地声音冲击耳膜。
这一声和前一声有明显不同,是被人重重砸在地面,玻璃碎屑甚至有一片飞溅到黄妤面前不到一米的距离。
偏哑的声音,还维持着彬彬有礼的平静:
“关子辰没告诉你半夜十一点后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