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罩着底下相视而笑的新人,他搂着她一袭洁白婚纱,手中的对戒和新鲜的捧花。
照片上的他们面容洋溢的是对未来的期许,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感恩,不过短短三年,却荡然无存了。
右侧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扯了扯领带,嗓音沙哑,“进。”
阿姨小心翼翼进来,“林先生,昨晚你把手机落在楼下了,它一直在响,我就怕打扰您休息就”
“没事。”林壑清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局促的阿姨,“你忙你的。”
阿姨忙不迭关门走了。
林壑清坐在床上单手翻动手机,先是清理了工作上的事,回了几个电话给坐立不安的助理,然后视线下滑,定在了林父的未接来电处。
他与父亲的联系并不密切,近几年主要靠的是薛潼在中间起传话筒作用。
上次他私心作祟,道德绑架逼迫薛潼与他和林父吃了顿饭,本来他以为她只是闹闹脾气,哄哄就好了,哪知她是动真格的。
他们公司有个部门经理出了名的会玩,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每当有人问他诀窍时,总爱高深莫测道:“偷腥不被抓的诀窍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偷。”
说了跟没说似的。大家哄笑说他藏着掖着,酒桌后的林壑清听在耳朵里,倒觉着这人活的蛮通透,可惜自控力太差。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是一句箴言,也是一句谶语。
外面的哪有家里千般万般供着的好,时至今日他都是如此想法。
一时的刺激是模糊的,余留的痛苦是真实的。
久久没有动作的手机屏幕黑了下来,反射出他怠倦困顿的脸。
身子下坐着的是早先结婚时特意从瑞士预订的婚床,薛潼很喜欢的牌子,刚买来时经常窝在上面不愿意下来。
他手掌抚过柔爽的被子,想了想,还是点开手机回了个电话。
电话嘟了两声就被接了。
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父子俩很久没有单独通过话。
“喂,壑清。”林父沉稳的嗓音响起。
他随口“恩”了一声,眼睛盯着墙上的婚纱照。
“我想去看星星”
“不可能。”他不留情面地拒绝。
听筒里传来沉重的吐息,过了一会儿,林父压抑着情绪说:“我知道你怪我,但这件事已经过去五年了!你不能拦着我一辈子不去看她!”
“为什么不能?”他点了根烟,雾气缓缓上升,缥缈且不可捉摸。
手指没防住一抖,不小心掉了小截烟灰在床沿。他盯着那处格格不入的黑灰色,恍然醒神,忙站起将它抹去。
薛潼不允许他在房里抽烟。
行动间,脑中突然划过一些画面——
大学时他有两个室友是烟民,整天在寝室里烟雾缭绕,沾得他全身味道。有时薛潼闻出来,会心急火燎地扯着他衣角,质问他有没有跟着学坏。
他爱逗她玩,故作委屈说:“我实在没忍住他们天天引诱我”
气得薛潼眼睛都红了,袖子卷起来要去找他室友。
他连忙拉住,跟她解释自己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