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提着他的大扫把一溜烟跑没影了。
天色阴沉,大雪没有要止得意思,血红的日藏在层层乌云和漫天飞雪的后面。
仙碧落地势奇特,刚好能瞥见那罕见的一角。
沈平玉迈进仙碧落,望见天边垂着红日。
红日周边的云天白雪就像是一张洁净的宣纸,被渲染上了艳红之色。
仙碧落仿佛在下一场没有尽头的红雪。
沈平玉忽然想起前世,他跪在仙碧落前,被众人责问之际,也是这么个红日。
仙碧落的天阳似乎一直都是这么不太讨喜。
毕竟是问责、处罚罪仙的地方。
高台上的人见他来了,全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互相使着以为只有自己能够看到的眼色。
仙碧落陡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温时霜倒是第一个跑了下来,脚下生风,拉起沈平玉别的手,急切地问:“仙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温时霜的气色完全不似是从魔窟里刚出来,好得令人诧异。
温时霜似乎看穿沈平玉的心事,立马干咳了几声,比那河边拂柳还要弱不禁风。
“沂霜仙尊,你刚受了重伤,还关心别人干嘛?”有人不满道。
温时霜摇摇头,笑道:“仙首不是别人。”
沈平玉抽回手,此时他只觉得一阵恶寒。
“昨日夜里施乐就把我送回去了,我听说仙首为我赴约之事,真真是坐立难安、愧疚万分,恨自己无用,连累仙首。”
“施乐灵力高深莫测,时霜是真的怕仙首出事,今日特意召开门会想与众门主一起商量对策,营救仙首。现在得见仙首安然无恙,心中巨石才敢落下。”
温时霜表达得情深意切,感人肺腑。
但凡沈平玉没见过他从前的嘴脸,没从那小嘴巴口中得知召开门会的真正目的,恐怕都会信了他。
沈平玉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言语。
“仙首不肯信我吗?咳咳……”
又有人拍案而起,怒道:“沂霜仙尊何必为这种人伤心忧神!你被绑了还说定都是因为他呢?都说这个鬼王残忍嗜血,有几人能够平安无事的在鬼王手底下走一遭?”
“人家和鬼王把酒当歌、月下幽会,平白苦了我们这些人!”
这就是施乐想要看到的。
哪怕自己身上长了一千张甚至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他和施乐的关系。
过几天,他去过的金穗坞的消息定然也会不胫而走,届时他便会再次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温时霜瞪着眼睛,抓起沈平玉的手,眼中闪烁着朦胧的泪光,逼问道:“决然不是这样的!仙首,你回答我……”
沈平玉被温时霜摇晃的头晕目眩,喘不上气,说不上话来。
此时此刻,他真的好想逃啊,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不做仙,不斩魔,任由生老病死在他的身体辗转反复。
他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认真的感受那春去冬来和花开花落。
哪怕最后是孤独的死去。
也远远比现在好。
他真的烦了累了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