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温柔的将他揽进怀里。
透过白纱,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沈平玉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于是想要扯掉眼上溅着星星点点血迹的白纱,仔细看一看这人的脸。
可手刚抬到一半,却被那人牢牢握住。
或许是天意知他,安排山间吹来一阵清风,虽说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但却把他眼上松松垮垮的白纱扯掉了。
白纱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最后轻飘飘的落在一个死人的脚下,
沈平玉强忍着眼睛的刺痛,睁到最大,以至于眼角落了泪。
这张脸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简直无法相信,施乐居然会是在梦里向他讨命讨过无数次的江子嵩!
可转念一想,这一切又是说得通的。
除了江白,还会有谁这么恨他?!
江白微眯了下凤眼,只是略略惊讶沈平玉的眼睛居然好了。
他其实想过无数次沈平玉知道施乐就是江白会是怎样一番场景,但到了身临其境时,那惶恐不安全然不见了。
留下的只有喜。
他伸手把鬓边的白丝拢入耳后,低头附在那红红的耳朵上,低笑道:“师尊,你要死了,我该怎么办呐?”
沈平玉握剑的手止不住颤抖,一种熟悉的恐惧感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上。
在见到江白的那一瞬,他承认自己窃喜他还活着,可现在他的喜悦被理智又冲淡了,想想江白做的这些令人发指的事。
犯下的滔天过错,永生永世都赎不清了。
倘若江白死在不尽谷,这场浩劫是不是就不会出现?
沈平玉这一次真的后悔了。
江白其实该死在十三岁的礼靖王府。
他或许根本不该多管闲事、自负妄为,认为自己与别人不同,认为自己能教化这个孽徒。
沈平玉半湿的睫毛微微颤抖,他意识到自己真的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江白是他命中注定的劫难。
“师尊,子嵩真的好想你,这段时间你藏哪里去了?天都掀翻了才肯出来。”江白哑声道,“我就知道,你割舍不下这伤你入骨的凡世。”
沈平玉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起来,却被江白轻轻一按,又按了下去,“师尊,你别乱动,当心扯了伤口,你知道的,我从不忍心见你受伤。”
沈平玉被迫躺在他怀里,对上他的脸,是又羞又愤,索性闭上眼:“伤我最深的,不是旁人,一直是你。”
江白刚要开口,倏忽注意到远处的一个人影,眸色陡然变得狠厉。
江白把断妄藏在不尽谷,除了跟在他左右的岁千秋敢偷走,也没人敢偷走。
他正准备安顿好师尊再收拾岁千秋。
那人没逃反而还冲他诡异的笑了起来。
那笑似乎又不是完完全全冲着他笑,准确说是冲着他们这个方向。
不知为何,江白生了一层冷意。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师尊,察觉到事情可能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