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有日雨落的很大,江白撑着一把墨绿色的油纸伞,往衣服里藏了好些糖,全是给他一人的。
其实对江白来说,或许只是心血来潮。任谁高兴了,也会顺着毛摸摸天天冲自己摇尾巴的小狗。
不过对于花孔雀来说,完全不是这样的。
他只会记得那日正好是他的生辰,生下来头一次有人送他生辰礼物,还逗他开心、陪他笑。
沈平玉派人给岁千秋送出请柬,却没有了下文。
几日后又着人前去送请柬,才听说岁千秋消失了。
就连十分宠信他的皇帝也很是莫明其妙。
所有事情再次陷入了没头没尾的尴尬期中。
温时霜倒是主动找上门来过两次,极其真诚地向沈平玉和芝念道歉。
沈平玉没怎么理会他,而芝念更是见都不见他。
温时霜经历了丧子和丧妻的双重打击,整个人不如从前光鲜亮丽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憔悴了不少。
沈平玉想着和师姐商量下对策,跑去师姐以前常住的知云殿,却发现空无一人。
问了知云殿的扫地童,他们也是不知。
他忽然想到师姐曾经和自己说过,要去看望受伤的李清幽。
沈平玉这几日忙着处理杂事,倒把这个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小徒弟给忘记了。
心中很是愧疚,于是特意让人下山买一了些甜食糕点,准备去看看李清幽。
花因馆自从修建以来,沈平玉就来过一次,也就是它刚修好的那会。
李清幽知晓沈平玉的字雅逸清秀,特意找他过来题字。题完字一会也不肯留他,就把他撵了出去。
这花因馆不同别处,李清幽连个扫地童都不要,硬是要自己一个人打理。
今日来了,沈平玉方知这丫头是把练习御剑飞行的时间全部用来种花修花了。
扑面而来的浓溢花香使他不由得停下脚步,去欣赏这关不住的满园春色。
入眼便是收不尽的各色花树,千瓣白桃、红花碧桃、垂丝海棠、百日红……
四月的微风拂过,花枝微微颤起,花因馆下起了一场满天花雨。
那坠落下来的花瓣,混杂在一起,铺满了松软的黑土。
一片梨花花瓣恰如其分的落在了沈平玉的肩膀上,他低头轻轻拂掉。
刚一抬头就看见了芝念。
她右手提着没有入鞘的冰魄,左手握着一些花枝。
沈平玉错愕地问:“师姐这是在用冰魄修花树吗?”
这还真是小材大用。
冰魄自己估计也想不到,它砍了一辈子邪魔,还有机会能去修修花。
芝念皱了皱眉头,似乎并没有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她看见沈平玉手里提着的大小盒子,猜出了来意。
于是说道:“清幽尚未痊愈,你把东西给我,过段时间再来罢。”
她隐去手里的冰魄,几步走过来,拿过沈平玉手里地糕点,见她还不走,问道:“你还有事吗?”
沈平玉大感震惊。
师姐若是爱屋及乌,不免有些过了吧?怎么还帮李清幽修上花了?这会居然同李清幽一样撵他走。
“现在岁千秋消失了,没了头绪,抓不到沂霜仙尊太大的把柄。平玉想和师姐商榷下该如何处置才好。”
芝念:“你还用问我?他闯下大祸,差点害死你。自然先收了他天戒狱的管理权利,以儆效尤。”
“他现在是缩头乌龟,不敢露面。抓不到什么把柄,你静观其变,提防他于凡间和其他仙门的往来,他迟早会露出尾巴。”
“平玉谨遵师姐教诲。”
芝念扫了眼沈平玉:“还不走吗?”
沈平玉:“……这就走。”
他扭头离去,没走几步,就听到花因馆传来声音。
“你怎么跑出来了?有风,当心着凉。”
“我看看是谁来了嘛。”
“你师尊。”
“奥,师尊走啦,咦,这是什么?糕点吗?”
“嗯,没人和你抢,进去再吃……唉,小心噎着,你若喜欢,我下山再去买些,可好?”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以至于沈平玉并没有听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