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说过仙首十九岁时族人尽亡,一夜白发,从前只觉得比话本子还假的很呢,今日一见,原来传闻所言丝毫不假。”
他低笑了声,又道:“这么说来,仙首同我这个孽徒时一样的——举目无亲。”
沈平玉忽然感觉脖颈吹过一股热气,听到身后的人嘲笑:“还真是可怜。”
已经很久没有人说过他可怜了。
上一次还是他族人尽灭时,他只身一人跪在那堆积成山的尸体中间时,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每一具尸体都是残缺不齐的。
他翻遍了所有尸体,尽管五指染血、指甲全部碎裂,可还是找不出疼爱他的父母和天真可爱的胞妹。
他们古树一族尽心尽力守着古树,传达天意,可除了他全都不得好死。
沈平玉怒了。
他捡起地上锈钝的仙剑疯了一般朝枯萎的巨树挥砍,骂出此生第一句脏话:“去你的天意!”
有人从他身边路过,叹息说:“好可怜的年轻人啊,族人全死光了,他肯定也活不久了,和一棵树较劲,肯定是快疯了。”
后来人们渐渐忘记那个血泊中可怜的年轻人。
只记得三十三仙门之首怜玉仙尊,灵力强盛、德高望重,还能够不老不死,是众人都向往地模样。
江白温暖的手指在他的耳垂、脖颈……若有若无的划过,将那散落在鬓间的碎发全部拢到手心。
“仙首或许不知,相比于你睥睨众生的模样,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模样。”
“多么惹人垂怜啊。”
他轻轻地把白玉冠为沈平玉戴上,眼神尽是缠绵垂爱,动作轻柔地像是在抚弄什么绝世珍宝一般,丝毫看不出他刚才还暴力地对待过沈平玉。
白玉冠戴上,沈平玉的白发瞬间变成了乌黑的青丝。
江白转到沈平玉面前,细长的手指轻柔地为他整理衣领:“仙首怎么一直闭着眼啊,为何不肯睁开眼看我?”
“是羞于见我吗?”
沈平玉因为受伤,原本冷白的肤色现在白的几近病态了,因此耳垂、两颊那点微红被无限放大了,像是红透了般,
他忍无可忍的睁开眼,对上那双不怀好意的眸子,克制的说:“江白,适可而止吧。”
“你以为我会在这里关一辈子吗?”
江白笑了:“哦?仙首还指望着芝念仙尊出关证明你的清白吗?你觉得陷你于不仁不义的人会同意吗?”
“我倒是好奇,假若仙首无法洗清嫌疑,是任由世人宰割你还是把他们全杀了?”
沈平玉不为所动,他又继续说道:“毕竟这个世上除了芝念仙尊也无人能够与仙首抗衡一二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江白偏了偏头,看见两道身影。
“国师就是这个人!”狱卒指着江白,告状道。
“我倒是谁,原来是仙首的首席大弟子,江白江兄弟。仙首这般对江兄弟,江兄弟还不计前嫌的过来看望,当真是师徒情深,令人感动啊。”
岁千秋脸上的阴鹜陡然间烟消云散,完全忽视掉落在地上染血的白发,自顾自笑着说道。
本想邀功的狱卒大惊,国师居然和这个人认识!
“国师真会说笑,我已被仙首踢出师门何来首席大弟子一说。”江白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道。
岁千秋:“岁某糊涂,还望两位莫要见怪呢。”
“我已经连夜飞书皇上了,皇上听后也是大感震惊不敢相信仙首是这种人,只是铁证如山,一切还得按照流程走,哪怕仙首和皇上私交甚笃。”
“明日雪竹门就会派人带仙首前往苍梧山的仙碧落前听审了,届时三十三仙门的人应该悉数会到,岁某代表凡人,也会跟去。只是不知芝念仙尊是否会到。”
岁千秋无奈地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