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在耳边响起后,姜流以为自己会永远陷入黑暗,然后死去。
所有的事物都是扭曲的,除了他之外的一切貌似都在被黑洞吞噬。他的意识在漆黑的空间游荡,找不到出路。
随后,姜流的耳朵响起了伴随闹钟细小滴答声,接着是电心检测仪的滴答。他渐渐听清了围绕在周围的声音,视线也开始恢复正常。
姜流清醒过来嘀咕着:“我,逃了出来。”
看着在自己身上插着许多的橡胶管,他意识到自己躺在病床上。
站在他床沿的医生问着自己的名字。
“姜……”姜流反应过来,用肯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姜流。”
“好,我知道了,能告诉我你之前遭遇了什么吗?”
姜流思考会儿,摇头。慢慢刚才的一切都在自己的脑海演绎,但现在他想不起来,那一切都很模糊。
许久,他听到医生说:“真的不记得了?再好好想想。”
姜流尝试按照维恩医生说的那样去做,可一定要回想什么的话,自己只会感到恐慌,痛苦。整个人好像被撕破,分割成了许多个部分。
于是他决定放弃回想。作为一个病人他并不听话。眺望远处,姜流觉得比起房间墙面冰冷的白色,他更加喜欢窗外草地上的绿色。
过会儿,维恩医生再次问道:“想不出?”
这时,寂静的房间响起清脆的脚步声,温黎进入房间。
姜流并不配合维恩的询问,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阳光将温黎分成了两部分,像从光里面走出来的人一样。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平和而宁静。
比起窗外草地上的绿,姜流更喜欢那双眼睛的碧绿。
看着的时候,自己头痛似乎得到了安抚。他移不开视线,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是看呆了。
“老师,尼尔萨小姐找你。”听到温黎的话,维恩医生向门外看了一眼。
“你照看一下他。”维恩应了一声向外走去,步履急促。
姜流被盯着看了许久,温黎不说话让他有些不适应。像是知道了他的想法,温黎走到了他面前:“听说你是在分界线被找到的。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温黎的声音很好听,有一种蛊惑人的力量,容易让人沉沦。他不自觉地回答:“机……械人,铁链。”
刚才明明什么都想不出来,他感到奇怪。
“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没事,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再说。”
“好。”
等他说完,温黎点头,静静地站在旁边。房间回归安静,姜流恨自己没能多说一些,内心矛盾起来。
大脑变得昏昏沉沉,他感受到自己的眼皮要垂了下来。
“想睡就睡。”
听见温黎说后,他摇头:“不想自己一个人在这待着。”
可眼皮越来越沉,于是他伸手拽住温黎的衣角。
然后,他听见温黎说:“我在这一直看着你。”
于是姜流闭上了眼睛。
由于他的意识并不稳定,在他的休养的这段时间,他们通过几次催眠,试图激发他潜在的记忆。
负责催眠的是温黎。
第四次催眠后,姜流记起了所有的事情。
那些场景从黑洞中跑进他的脑海,如果说他的记忆只有正方形的大小,在这个正方形开口的一面,突然间又被连接上炮弹爆炸后升起蘑菇云的大小的容量。
并且随着蘑菇云的膨胀,闪过的记忆,情景越来越快,让他头痛欲裂。
那边,人类被机械圈养,被编号,戴上锁链,送往祭坛。
在祭坛的旁边会有一个机械人,手执大刀,人依次跪在那个机械人的脚边。血喷向墙壁,头落入祭坛,周围是此起彼伏的狂欢声。
在此之前自己和其他人类被关押在牢里。
没有人想被囚禁,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地逃走。在被关压的那段时间,他没有听说过有人成功离开。而失败的人会遭受酷刑,他看着就疼。
渴望自由逃离的人,没有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