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他的脸色毫无生机，苍白中泛着冰冷的青灰，嘴唇干裂，嘴角带着还未干的血迹。

心中徒然生出一阵不忍。

若是按照原小说，他接下来还要忍受断腿之痛，受尽屈辱，置之死地而后生。

历经数年，从一个瘸子成为威名赫赫的大将军王，参与谋反，搅得天下大乱，全盛之时夺取大昱半壁江山。

这是何等的魄力，何等的艰辛。

虽是反派，却依然令人敬服。

而现在他还只是个可怜兮兮的奴隶，她想要他的性命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赵攸宁抬手轻轻撇去他嘴角的血迹，温声道：“你还好吗？”

裴复费力地抬起眼眸，语气沙哑道：“公主，别白费力气了，下奴是不会答应你的。下奴宁肯断腿也绝不入宫。”

他深邃的丹凤眼中透出一股桀骜难折的孤傲倔强。

赵攸宁不禁感叹道：“还真是硬气。”

“回禀公主，板子已经备好，不出一刻就能打断这贱奴的腿。”

裴复绝望地闭上眼睛。

然而等待他的不是华容公主的下令，而是……

“本公主有说要打断他的腿吗？自作主张！”

周围人面面相觑，心下都在疑惑，却不敢言语。

赵攸宁看着他狼狈凄惨的模样，越看越心疼。

这三天他怕是滴水未进，怕他撑不住，让人去盛碗热水来。

“先喝点水吧。”

刚要把水递给他，他却偏过头。

“没毒。”

赵攸宁自己喝了一小口，又递到他嘴边。

裴复犹豫了一下，嗓子实在干疼得厉害，这才就着她的手，咕嘟嘟的喝下去。

喝了水，恢复了一点儿力气，裴复微微抬头，看她的目光戒备中带着点诧异。

赵攸宁冲旁边的人道：“放他下来吧，找大夫来给他看看伤，没有本公主的命令不许再动他。记得让大夫用最好的药，另外，再给他些上好的吃食补补身子。所需银钱都从本公主的私己里拿。”

离开了鹿苑猎场，赵攸宁心神不宁的回了宫。

哎，本想杀了他一了百了，见到他之后却心软了。

赵攸宁低头看看食指上干涸的血痕，心中冒出些苦涩。

其实若要杀他，她真的下得了手吗？

仔细想了想，她实在下不去，不是她圣母，而是裴复现在并没有作恶，没有伤人，恰恰相反他是无辜受害之人，她实在没有办法残忍的取他性命。

无奈的摇摇头，一旁的丫鬟绿翘道：“公主，您怎么了，为何饶了那冒犯您的贱奴？”

“不许叫他贱奴，他有名字。”

“奴婢遵命，那裴复您打算如何处置呢？”

赵攸宁灵光一闪，喃喃道：“做本公主的贴身侍卫。”

此话被绿翘听清了，惊道：“公主，宫中侍卫都是家世清白之人，裴复是奴隶出身，根本没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