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有多久…
时间漫长的几乎停滞不动,让人在一片心焦中逐渐变的忐忑不安。
阿汀僵硬的缩在斗篷中,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安静的待在了这密不透风的黑暗里。
良久,在察觉到腰间的那只手臂终于松了一些时,阿汀这才稍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双脚试探着往下面踩去。
咯吱一声,似乎是木制地板才会发出的声音。
“我们到了。”
顾修松开手,掀起斗篷,让已闷了许久的阿汀终于松快了下来。
视野逐渐清晰,被阻隔了许久的光线争先恐后的涌上眼眸,柔和的覆在了瞳孔之外。
日落西陲,即将入夜,金红色的霞光在天际迤逦一片,慢慢的随着余晖落了幕。
竟然走了这么久吗…
阿汀移回目光,望向身边的顾修,循着他的视线往前面瞧了过去。
距他们现在所站着的地方不到十米,在一堆枯黄的杂草间,有个破落不堪的屋子正伫立在那儿,像是一块孤零零的界碑一样,散发着腐朽而古朴的气息。
“那个奴隶汀就在里面,走吧。”
顾修的话音没什么波动,他眼睛紧盯着那间屋子,率先迈开腿走了过去。
阿汀慢了他半拍,脚步也像迟钝了似的,走的沉重。
那间屋子的门名存实亡,早就半残废一样的塌在地上,顾修长腿一跨,越过那些堆积的废墟,往里面更深一些的杂草丛里走了进去。
“你看,是不是她。”
阿汀的脚扎在地面,踩在那些杂草上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她整个人安静的顿了一会,瞳孔里由小及大的映出了地上躺着的那个身影。
她蜷缩着,以幼儿在母胎中的姿势,将自己困在了那薄弱的安全感中,也不知是昏迷了还是在睡着,他们两个人走过来的声音那样明显,竟都没有惊醒她。
看着那副孱弱而伤痕累累的身体,阿汀的思绪恍然间模糊了不少。
她想起了第一次看见季汀时的样子。
那眉那眼,她还记得很清楚。
阿汀缓慢的走上前,蹲下身,伸出手轻轻的拂开了那个人垂在面前的头发。
她怔怔的凝望着那眉那眼,任由多年前的回忆在此刻蜂拥而上,将那记忆中的面容与眼前的眉眼逐渐重叠。
“她不能留。”
一瓢冰凉至极的寒水兜头泼下,瞬间将阿汀激的一颤,她看着季汀,眸内的复杂之色挣扎着未肯褪下,固执的扎根在了那湾蔚蓝的眼波中。
“塞西尔。”
顾修皱起眉头,看着那单薄的身影倔强的没有反应,依旧露出了自己的软肋在人跟前。
她还是心软了。
“道理我都懂,可她不能死。”
心头一堆乱絮如麻,沉甸甸的堵在了胸腔里,阿汀低垂着眼睫,看着季汀的脸,面上微微的有些失神:
“当年若不是我顶着她的身份走进内陆,她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
如果那时阿汀没有拿走入学函,兴许凭着那一纸证明,季汀会在伤好后顺利的入学,安安稳稳的长大成人,断不会经历这些原不属于她的屈辱。
鸠占鹊巢,反致人颠沛流离,阿汀没有理由,也不能对她下手。
“不杀她,你怎么在内陆待下去?”
顾修理解她的心结,却不能放纵她的软肋一再明显下去。
“站起来,我替你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