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玫是十月五号回的a市,和林弄溪一起。在车上,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滔滔不绝地聊天,而只是沉默又沉默地睡了四、五个小时。
陈素梅觉得自己女儿这次旅游回来有点奇怪,好像话少了很多,也不再时不时地提起乔鹤。
这令陈素梅感到很担心,因为她知道自己家这个小孩,在学校里的真心朋友其实屈指可数。
于是她观察了一个周后,在一次晚饭时间佯装无意问道:“怎么这两个周末,乔鹤没来找你玩啊?”
温玫拿筷子的指尖一顿,又恢复平常,漫不经心道,“吵架了呗,还能因为什么,”说完,怕陈素梅追问,又忙掀起眼皮笑着补充道,“不过没事儿,等她给我道歉了,我们又能好。”
又能好吗?
陈素梅相信了,温玫这次却不确定。
因为乔鹤不止一次给她道歉,她接受了、理解了,却还是有些生气。
然而这边与乔鹤的关系如此冷淡,那边该热闹的,却也没有更加热闹。
林弄溪发现温玫从太和山回来后,就很少缠着她,甚至连问题也不问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自觉没有惹对方不开心的地方,于是想了想,还是在对方到办公室交卷子时,留住对方,担心问道:“最近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能和林老师说话,温玫一直都是很开心的。只是她心里现在藏着的事,不允许她这样放肆无忧。
她摇头,装傻道:“没有不开心啊,就是快期中考了,我复习得头晕。”
这个年纪的小孩,会格外头疼的,除了父母就是学业。林弄溪知道温玫家里的情况,明白对方现在不会因为父母特别消沉,所以见对方苦丧着脸抱怨期中考试,自然毫不怀疑地相信了。
她无奈笑道,顺手给对方塞了一块巧克力:“那好好复习,考完了就喜笑颜开了。”
巧克力巴掌大一块,其实不重,然而温玫握着它从办公室往教室里走时,却觉得从手掌到心脏,都是沉甸甸的。
她知道,她喜欢上这位叫林弄溪的女老师了。
可十六岁喜欢谁都可以,喜欢老师不行。
她会害了对方。她该做的,就是深深压着这颗冒犯的心,认真学习。
可到底少女的心事不是按部就班的课程表,每天该学什么就学什么,少女的心事是一片无垠海,你不知道哪个时候风一吹就会泛起涟漪。
温玫心中那片海被风吹起是在一个夜晚。
在秋老虎褪去,霜降来临的那个夜晚,她又做梦了,这回没有梦见那个叫“夏央”的奇怪女人,而是梦见了林弄溪。
她梦见自己和林弄溪安静地坐在一轮满月下,先是相拥,然后捧着彼此的脸颊,亲密又温柔地接吻。
时光在唇齿之间眷恋成缱绻的画。
她在厮磨吐息间哀切地问对方:“林老师,你能带我走吗?”
带我走吧。
一起去一个只属于两人的小屋,像过生日那天,像发烧那天。
总之带我走吧。
可林老师没有回答她,林老师只是温柔又温柔地亲吻她的嘴角,亲吻她的脖颈,亲吻她的锁骨,亲吻她每一寸肌肤。
她感到某个地方湿润起来,接着一颤,还没体会个遍,没来由地就醒了。
屋外月色如水,凉风偷偷吹进窗户缝隙。
温玫愣了许久,许久,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乔鹤察觉到温玫的不对劲,并非短时间了。可她没有问,也没有关心,而是从容端坐,像松开一把紧绷的弓,任由对方射出去。
她确定对方会碰壁。
温玫确实碰壁了,但却不是直接碰在名为“林弄溪”的这堵高墙上,而是一个远道而来的陌生男人。
高二六班全体同学发现她们美丽聪慧的林老师有“对象”是在一节体育课。
一个眼尖的男生率先喊道:“我靠,那是劳斯莱斯吗?”
的确是一辆劳斯莱斯,京a牌照。
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穿着西服的年轻男人,个子很高,模样也很周正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