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适与猴兄相处虽短,却早把它当成朋友,眼见朋友有难,怎能袖手旁观?他早想随猴兄去了,柔声道:“师姐,你在这我不放心,不如你跟在我身边,我好时时保护着你,便心安了。”
阿黎心中一凛,“保护”二字在她小小的心脏里久久萦绕,颇受感动,她点点头。陆适也不难为情,径直伸出手指去拉阿黎一只白净无比的小手,只觉柔软细腻,好像抓在水中。
陆适正色道:“紧紧抓着我的手,千万不可松开。”阿黎望着他那严肃而又自然的神情,不禁大喜,心道:“我若一辈子被他这么握着,可也不虑什么生老病死。”她也紧握陆适之手,二人仿佛连在了一起。
陆适运足真气,一个劲地向金丝猕猴方向奔去,虽带着一个少女,却与不带一般轻松,阿黎被强力拽得手指通红,但她始终紧握着丝毫不松开。
四条腿追四条腿,终于在一片红杉的尽头双双停下。这里横过一条三丈宽的溪流,溪对岸数株枯松倾颓,恰倒在一座矮山脚下,凄厉声正是从那里传来。
那猴兄急停,忽然向后退上几步,紧跟着一个前扑,势在跃到对岸。但见它在空中停留一个响指功夫,随后稳稳落在岸边。又急匆匆地向矮山逸去。
看得二人不禁喝声彩道:“好极!”
但麻烦已到,纵然陆适内力再强,轻功再妙,没有外功如鹰爪功等强劲指力的辅佐,他也万不能挟带阿黎一齐跃到对岸。
陆适无奈道:“师姐,眼下只能我一人过去,你暂且在此等我,我去去便回。”阿黎十分不愿,但她转念一想:“我去了不是平添累赘吗?只会帮倒忙,还不如在此候他回来。”
想到此处,阿黎从袍中取出一柄一尺长的短剑交给陆适,柔声道:“适弟,你把它带上,虽然你不会剑法,但必要时运上内力乱舞,也威力难当,足以护身。”
陆适喜道:“妙!我把竹笛给你,若遇到危险,你便吹响它,我定能听见,到时出来找你。”他把阿黎给他的笛子交还给她,阿黎点点头接过。
陆适忽而走到岸边,倒退几步,纵身飞去,但见他身姿绰约,如鹰如燕,展翅滑翔,乘着百骸四肢的精气神,一下便到了对岸,稳稳落地,且比金丝猴那一跳更远尺许。
阿黎怔怔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心道:“平安归来。”
陆适循着阵阵猴啼,来到矮山脚下,只见前方分明有一个山洞,且上题有文字,为爬山虎覆盖半边,陆适不识字,只顾向里走去。
山洞初时甚黑,声甚小,越往里,听得啼声越大,也见里面越发明亮,他甚是疑惑:“爹爹妈妈曾带我走过山洞,常常是走不到底便因黑暗而不得不出来,此洞却正好相反。”
他走着走着,原先的狭窄岩道瞬时变得豁然开朗起来,仿佛置身于光之世界,光亮之盛使他一度不能睁开眼睛,除听得许多猴啼,又似有水流倾泻,撞击着岩石,哗哗啦啦的声音近在耳边。
突然,一个熟悉的力道拍打在他肩上,他大吃一惊,手怀短剑在空中乱舞,他大吼一声,疯魔般地手舞足蹈起来。
但对方再未出手,陆适定了定睛,总算见到了眼前的一切。
此处不同方才狭长的洞穴,却似有人凿出一个宽大四方的石室,每边大约三四丈长,里面石床石凳石几应有尽有。
那强烈光线原是从三面洞壁悬挂着的火把射出,正前石壁上两丈处开个椭圆的窗口,接纳矮山上方漂流而至的山泉,山泉倾泻有如水瀑,瀑流落在地面石池,而石池不满溢,想是其下凿有通道排水而出。
猴兄被一个矮胖的家伙提溜起来在空中不停挣扎,那人邋里邋遢的,双脚穿着草鞋,道道血痕,一身青袍破破烂烂,坦胸露乳,垂头丧气,长发高蓬,好似经年未洗。
这人正是五大散人之首,大师兄灵尘!
陆适又惊又怒,二话不说,提起短剑就要结果了他的性命。
灵尘一步退,步步退,被逼得十分狼狈,得亏手里有那猕猴,每到险要之境便举起它来,陆适每每停手,错过许多机会。
终于是灵尘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绝望道:“小娃娃,你动手吧,俺你不过。”他把手里的挡箭牌放了,双臂垂下,闭目待宰。
陆适一剑就要捅向灵尘小腹,电光火石之际,手腕一拧,剑尖偏出,随手将它扔出,那剑直射入地,击打在石岩上,溅起一团火花,没入半尺。
他双手作爪,用力一蹦,向灵尘脸上挠去,随后又攥成拳,击向灵尘胸口。虽然毫无章法,却都迅捷刚猛,那灵尘的胖脸被挠得血赤呼啦,胸骨被捶得节节断裂。
不知过了几时,他忽地一声长啸,震得洞内洞外石屑纷飞,清泉激荡,回音如雷久久不觉。
陆适眼泪纷纷雨下,又圆睁怒目,好像要吃人一般,倏尔停下了手,道:“你我仇怨,从此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