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三娘下手也太狠了,怎么把人打死了?”
众人一番唉声叹气。
虽然武延兴没有实权,可他姓武,是女皇的侄孙,朝廷怪罪下来,三娘肯定要给武延兴偿命,他们这些人也会被牵连,少不了要丢官,他们怎么这么命苦!
柳城县令自知这个县令是做到头了,呆呆地对着武延兴的尸首,如丧考妣,两眼发直。
其他人心乱如麻,窃窃私语。
“户曹,现在该怎么办?”
西州户曹焦躁地走来走去,叹一口气:“此事关系重大,我已经派人去请示长史了。卢三娘呢?死了没?”
刚才郡王的随从全都冲进屋对卢华英拳脚相加,府兵拉开他们时,卢华英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看不出是死是活。
一人走出去问了几句,回来禀告:“仵作说还剩一口气,醒了,没死。”
“她倒是命大。”户曹冷笑了一声,“把人看好了,我原本可怜她的身世,想帮她一把,没想到她竟敢杀人!闯下这样的泼天大祸,别说她先祖显灵,这一次,就是神仙下凡也保不住她!”
“户曹,卢三娘醒了后,说她没有杀人,郡王是被别人害死的。”
“好一个猖狂贱婢!她竟然还敢矢口狡赖!”
“人不是她杀的,还能是谁?”
众人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着,一个府兵走进来,道:“户曹,柴世子求见。”
“郡王惨死,他还想为卢三娘求情?”户曹焦头烂额,挥挥手,“不见!”
…
驿馆外,柴雍咬了咬牙,双手握拳狠狠捶几下土墙,泥块纷纷掉落。
裴景耀站在一旁,惶然道:“武延兴居然死了?谁下的手?”
“不会是三娘。她无依无靠,被纠缠的时候只能和人斗狠,但是又不能真的伤人。那天她打姓周的,下手看着凶狠,其实拿捏着分寸,打的都不是要害之处。今天武延兴动不了她,她只要忍耐一时,武延兴就会离开,她怎么会打死武延兴?”
柴雍气愤地道,松开拳头,深吸一口气,强按怒气,冷静了几分,回头看着自己的胡人随从。
“普布!我让你跟着三娘,你一直在驿馆外,看见什么了?”
卢华英被带去写《丹经》,柴雍担心她的安危,派普布跟了过去,普布一直在驿馆外。
一个府兵拿着信快跑进来。
一人行色匆匆,快步走进府衙,绕过前面的大堂,沿着一段黄土夯筑的阶梯往下,来到一座宽敞开阔的庭院里。
“长史,都督到底在哪儿?为什么还不回西州?您老去请都督回来吧!郡王、世子他们就要带着《大云经》从柳城过来了,都督难道要缺席法会?”
户曹和柳城的官员们讨论了一晚上,认为证据确凿,杀人的动机也很明显,没有任何疑义。
柴雍回想早上的事,眼里掠过一道亮光:“三娘献舞前要换上西凉男袍,不能带捣药杵,她还没换下西凉袍就被带去写《丹经》……她的捣药杵没带在身上!”
普布上前两步,小声道:“世子爷,武延兴进屋前好端端的,骂人的声音我在外面都听得见。他进屋后,押官领着卢娘子进去,卢娘子坐在外间写字,不一会儿武延兴不高兴了,又骂人,押官他们都退了出来,之后送了杯茶进去,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进出过。”
裴景耀一脸焦急:“这么说,没人能证明三娘的清白?”
长史从两叠公文间抬起头,慢悠悠地道:“急什么?一个郡王而已,都督忙于战事,无暇理会,到时候你我出面就行了。”
裴景耀脸色变得惨白。
裴景耀听了,捂着额头来回乱转:“打死武延兴的那根捣药杵真的是三娘的?”
来人是个中年汉子,胡人长相,急得满头卷发都要竖起来了。
普布忙把她拍醒。
柴雍要求见卢华英,被户曹断然拒绝。柴雍无法,花钱收买了个府兵,托他送几瓶伤药给卢华英,她被打伤了,没有药的话,今晚可能就熬不下去了。
柴雍让普布接着去外面打听消息,又派了一个随从去照顾王妤和卢弘璧。
普布没找到捣药杵,空手返回。
户曹示意府兵拿出那根在屋子里找到的带血的捣药杵。
西州,高昌旧都。
武延兴一死,队伍不能离开柳城,驿馆是凶案发生的地方,被府兵团团包围了。
普布立刻骑马赶去卢家,找遍整个土屋,没找到捣药杵。
柴雍摇头,少年人褪去平时的随和散漫,面庞露出几分坚毅:“那些府兵说,三娘被带走时说武延兴不是她杀的,我信她!”
“长史,您府上送来了一封信!”
公子们的行李被送到了县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