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扫一眼武延兴,眼中都有几分讥笑之意,武延兴难道不知道,这几年里最卖力装神弄鬼、敬献祥瑞的,就是他天天挂在嘴边炫耀的魏王武承嗣和梁王武三思!
柳城县令干笑道:“确有此事。”
其他人跟着举杯,毡帐里一片附和之声。
从古至今都是男人当皇帝,女皇即位,亘古未有,需要这些手段安抚人心,稳固地位。
武延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眉头越皱越紧,嗤笑一声:“装神弄鬼!”
这几年,洛阳建明堂,受宝图,法明翻译《大云经》,各地修建大云寺,僧人宣扬太后是弥勒降世,洛阳官民声称自己亲眼见到一只凤凰从明堂飞起、一万只朱雀在上阳宫上空飞翔的奇景。
西州户曹和柳城县令都在心里暗骂柴雍把他们拖下水,脸上却堆满笑容,起身朝洛阳方向拱手,恭恭敬敬地道:“神皇任贤用能,宽厚爱民,国家太平,四海宁靖,故市井小民都感慕神皇,望神皇万寿。”
裴景耀眼睛发亮,小声道:“三娘,你献《丹经》有功,我和三郎能放心去西州了。等我们回洛阳,可以帮你打点,你献《丹经》有功,圣上一高兴,说不定会赦免你。”
要不是今天这样的场合,要不是程粲已经把她的身份传了出去,卢华英不会当众说自己能献出《丹经》。
柴雍敛了笑,低声道:“三娘,《丹经》是你们家传的宝物,今天真是难为你了。”
他们不管卢华英能不能献上《丹经》,只要今天不闹出人命就行。
西州户曹大喜,一抹贪婪之色从脸上一闪而过。
柴雍看出户曹已经动心,举杯道:“《丹经》全卷现世,可喜可贺。”
柴雍松口气。
他们没想到卢华英会用这种理由巧妙化解眼前的危机。
“三娘出自卢氏,吾家先祖曾随仙翁葛洪修道,留下半卷《丹经》。自神皇登基,三娘忽然梦见先祖,得先祖传授另一半炼丹之法,先祖说,此乃神仙法术,可祛病延年,长命百岁。不过凡人福浅,唯有圣人才可以修习。三娘以为,神皇就是先祖口中说的圣人。”
户曹脸上的笑意更浓。
西州户曹转头问柳城县令:“郭明府,可有此事?”
这半个月,西州长史正为一件事发愁:拿什么礼物打点洛阳那边的贵人。
西州很多人不知道卢华英的身份,户曹掌户籍人口,知道卢华英是卢家嫡女。假如柳城县令说要给女皇献礼物,户曹看都不会看一眼,卢华英就不同了,世家几百年传承,谁知道藏了多少好东西?
“以我的身份,献上《丹经》,不过是给其他人作嫁衣裳。赦免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要是真有修炼之法,卢家怎么没修出一个神仙?
“三娘,你真的会背《丹经》?”
“好,给你一天时间,把《丹经》给本郡王写出来,不然乱棍打死!”
户曹满脸喜色,看着卢华英,追问道:“你真的能献上全卷《丹经》?”
女皇登基后,各地的祥兆瑞征层见叠出,报告的折子源源不断地送往洛阳。
柴雍纵身而起,走到卢华英面前,朝西州户曹和柳城县令拱了拱手,笑道:“远在边陲的小民也感慕神皇仁德,这都是都督、长史和明府治理有方啊。”
县令道:“内人用了香粉后,看着确实年轻了些。”
卢华英看着他的衣角扫过地毯,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满背的冷汗,打湿了衣裳。
众人都举杯,跟着一起唱道。
西州长史不像柳城县令这样畏惧武延兴,户曹迅速权衡利弊,做了决定:在卢华英交出《丹经》之前,她不能死。
卢华英面不改色,道:“正是。”
柴雍和裴景耀满面笑容,朝卢华英走过来。
卢华英姑嫂被送到柳城后,县令夫人担心县令打她们的主意,支使姑嫂干最苦最累的活,后来卢华英献上几个面方,说妇人用了以后能肤白如雪,县令夫人才放过姑嫂二人,让她们每个月交一盒香粉。
他冷冷地道,拂袖而去。
武延兴在武家根本不受重视。
卢华英点头:“全卷《丹经》,三娘已经倒背如流,梦醒后也记得清清楚楚,可以抄写出来。《丹经》上卷记载了一些面方,三娘以面方制成面药,献给明府夫人,夫人已用了两年,户曹可以问明府夫人,三娘没有虚言。”
而且,还可能是怀璧其罪,引来杀身之祸。卢家人知道《丹经》只是一本普通的药书,世人不知道。
程粲拉大旗,她也会拉大旗,而且她拉的是全天下最有权势、最大的那面大旗——圣神女皇!
柳城县令的心又提了起来,叹一口气,无奈道:“把笔墨和三娘一起送过去。”
户曹哈哈笑道:“郡王、世子都是贵人,贵人来了西州,才能有这样的机缘!”
武延兴神情有些扭曲,冷笑了一声,接过酒杯。
毡帐里的众人都默不作声,把武延兴这句尖刻的嘲讽当成耳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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