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
路过老相馆时,江念又想起顾白榆说过的那段经历,她好像只对顾白榆有兴趣。老先生的故事同样动人,她却提不起想要探讨的想法,她满脑子都是顾白榆的声音。
“你…会想他吗?”
“想谁?”
“你爷爷。”
“会。尤其是再窥见带着他影子的一切时,会格外的想。”
“会难过吗?”
“不会。”
“为什么。”
“他不会希望我难过的。他离开前还存有最后一段清明的时候对我说,他希望我在他走后想起他时不是难过的。
他允许我在他葬礼那一天为他悲伤一次,在那之后,他希望我因他快乐。他甚至在意识不清的弥留之际都在呼唤我,他直到最后都是爱着我的。
所以我想起他时总是轻松幸福的,我不会因为他难过,他活着时不会,死后更不会,葬礼后我难过一点都是对他的辜负。”
江念听着顾白榆坚定的声音,她有些羡慕了。
幸福真的是千篇一律的,但依旧让人向往。
顾白榆看着江念又低下的头颅。她每次思考的时候都会低下头。
“念念在想什么?”
“没什么,有点羡慕你而已,一点点。”
顾白榆感觉江念又在难过了。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拥有的爱,也羡慕你现在的神态,羡慕的让人讨厌。”
顾白榆听着江念的回答,他好像被江念传染了,他现在也有点难过。
为什么会这样呢。江念不应该羡慕这些东西的,江念应该拥有这些东西的,她应该从小就被这些东西包围的。
顾白榆更难过了。他清楚的知道他觉得应该的东西江念好像没有感受过,所以她才羡慕,羡慕的有些嫉妒,所以讨厌。
顾白榆又觉得江念像个玻璃娃娃了,只是这次玻璃娃娃掉下来了,落地的时候没站稳,和地面碰了一下。
顾白榆突然想带这个娃娃回家,想看看她踉跄时有没有磕伤,想把一箩筐一箩筐的温暖送到她面前。
“不用羡慕,你也会拥有的,拥有一份比你现在羡慕的更好的爱。”
“但愿吧。”江念不咸不淡的答。
顾白榆看着江念,又升起一股挫败与烦躁。
他挫败他无法让江念相信,烦躁自己现在还带不回这个玻璃娃娃。
“玻璃娃娃,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能带你回家。”
“玻璃娃娃?给我起的新绰号吗?这是第几个了,画家小姐,小画家,念念。”
江念好笑的数着。
顾白榆看着江念掰下来的手指,伸手握住。
“不是绰号,是爱称。”
江念感受着手心传过来的温度,忘了挣脱。
顾白榆牵住她了,好像还不打算放开。
江念突然有些愉悦,又不由自主的顶嘴:“不要随便许诺一些你可能做不到的事,小顾同学。”
两人从来时的前后走变成了并肩,牵着手,他们都知道这个行为有些唐突,现在的他们也解释不清楚这份关系。
他们不管,依旧不松不紧的牵着。用不了多大的力气就能分开的连接,只要一个先放开,或者一个先撤离。
但他们一个不打算松手,一个不舍得撤离。
两人回到木屋,顾白榆把江念送到放门口才松开手。
“下午有安排吗?”他看着江念问。
“画答应给季微的稿子。”
“好…休息吧。”
顾白榆离开了。江念感觉右手的温度慢慢降下来,她攥紧了手,试图让温度流失的慢一些。
顾白榆走上楼,他握了握手心,感受江念留下的触感。他回到房间,用左手捂住眼睛倒在床上。
让他难过的玻璃娃娃,让他着迷的画家小姐,让他欢心的小画家,让他控制不住靠近的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