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过将要枯萎的花瓣,见过极光。
他的黑框眼镜一定摔断过。家里干净的木地板上一定散落过不少次文件稿纸。
他一定倚靠夜晚的路灯沉默过,也在朝霞晚来时偷拍过未染色的云彩。
他的降生一定是整个尘寰的在劫难逃。他的凋零一定美得不像话。
也许是对他的思念太深,那天做梦我就梦到了他。梦让我透过他的眼睛看了看这个世界。他站在桥上,正准备一跃。
向上跳的时候,我先是看到的。天的灰蓝色长发粗心垂下几缕丝,伸伸手,才发现很远很远。我去扯,竟失了重。
开始出现的影子加深,拉长。
十指相缠。
微卷碎发遮住他的眼睛,我看不懂。
额头相碰。
他的左眼是云雾和花海,右眼连着死气与寂静。
他的宽衫薄如蝉翼,他的笑意自始刺来。
震耳欲聋的声流冲撞肺腑,冲撞着任何带有轮廓的所见物。叫我险些失聪。允我一听,应说,好像虫鸣开始合奏,野树剧烈晃动着哇哇乱响。血液磅礴脉搏律动,惊雷滚滚次日去。
我看见尘土,宇宙降世最后一声低吼。
我笑,猜是无声。
他也笑。
刺风恍然过耳,黑白绕行,天地瞬时交移。
不断重叠的影子加深,拉长。
蒙着光的暗影被空气剪碎,像是波涛汹涌的风暴倒挂。瞬时的接触轻易震碎我的筋骨,我的头颅,我的声带,热气死死蒙住我的眼睛。勒紧我的喉咙,扣紧四肢,揉碎皮肤。我要按着看不见的凹槽猛地疯长,撕开大地与狂风,直指云天。
我向来没有那样真切地抓住时间。叫我随后永远也无法再次闭上眼。
我想,也许我的善良,有时也该给我的虚荣和世俗,冲动和荒唐,通通道个歉。
很多时候,这一跃总是种无法回转的答案。
是坚持用灭亡演绎一切,并愿他人接住这答复。而别人会如同坚墙隔身,实在听不及这之间因果。
事实上,这诉欲花瓣一瞬喷张的断路式连结,最终并非能够传达给谁了。
不过自愿向地狱伸了只手,交给自我一场绝妙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