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远全然不知，藏起自己的耳朵就去病房抱起了小狗。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悉心照料，它已经完全康复，再看不出一点骨折的迹象。陆知远跟它混了这么久，它冷不丁要离开还有点舍不得。

陆知远没给它系上狗绳，而是怀抱着它下的楼。可能小狗知道自己要离开医院了，呜呜着扒拉陆知远的衣服，还拿头拱陆知远的下巴，时不时还伸出舌头舔舔他。

整个下巴都被那只小狗舔出了水痕。

这算是陆知远亲自进手术室治疗的第一只宠物，虽说他只是作为副手，但意义还是非凡。陆知远抱着它走到了主人面前，傅文洲早已等在一边。

小狗还不太愿意离开陆知远。没办法，陆知远只好轻轻拍了拍它的背，又低头在它头顶亲了一口，“好了，不闹了。”

它这才安分下来。

主人显然很激动，他上了岁数，身边又没有其他人，这只小狗可能是他唯一的陪伴。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两位医生帮他把自己的唯一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激动是肯定的，老人搂着小狗嘴唇还在兀自哆嗦着，看样子是想说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傅文洲读出了老人的心声：混乱无章，一大堆话凑在一处，像找不出头的毛线团，乱哄哄的。

有那么一瞬间，那些话突然全部消失，都不见了。

心声空荡荡白茫茫一片，傅文洲愣了一瞬，然后就看见面前的老人直直的朝着他和陆知远跪了下去。

扑通一声，整个大厅都听见了膝盖砸在地上的响。

沉闷的，咚的一声，像被敲响的鼓。

大厅里坐着不少人，有个人似乎是个宠物博主，一直拿着手机拍自己的宠物。这会儿看见有人跪下，他连手机也忘了关，就这么傻呆呆的看着。

陆知远反应迅速，伸手想扶。可他手伸在半空中，不尴不尬的停下了。老人衣着朴素，身上的t恤都洗的发白，领口懈松着，一看就是穿了很多年。

这样的老人倾尽所有救回了一只小狗，陆知远碰他一下，不知道还会引起怎样的变故。

后来还是傅文洲伸了手。他不习惯和生人有太亲密的接触，只是右手攥住了老人的胳膊，虚扶了一把。

“您不用跪，看病治病是我们的工作范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仅此而已。”

傅文洲面对不熟的人一贯官方，透着股冷漠和不近人情。陆知远收回了手，悄悄后撤了一步，站到了傅文洲身后。他还是穿着白大褂，从后面可以看见傅文洲笔直如松的背影，还有藏在头发后面，只露出一丁点，微微泛红的耳朵尖。

哪儿是冷漠官方啊，无非是有人夸他他不好意思罢了。

老人千恩万谢的抱着小狗走了，临走前陆知远还偷摸给它塞了点零食，算是临别的礼物。

俩人并肩朝办公室的方向走，傅文洲没说话，后来还是陆知远轻轻撞了他的肩膀一下。

“院长你刚刚耳朵又红了，被我发现了。”

陆知远话里带着调笑的意味，傅文洲没理他，倒是又另起了话头。

“你好像很喜欢狗？”

“之前的哈士奇，还有刚送走的这只小狗，你刚不是还亲它了？”

陆知远听不出来傅文洲话里弯弯绕绕的意思，俩人进了办公室，傅文洲抓起刚才被他扔在一边的头箍重新戴了回去。

“我戴上的这个也是狗耳朵。”

“是呀，刚才拍照的时候我就说这是小狗耳朵了。”

傅文洲哼哼着，“那是不是也算小狗的一种？”

陆知远抬头看了一眼傅文洲，一米八五的身高，自己都得仰视他。那对狗耳朵架在傅文洲头上，一站直，陆知远都得稍稍踮脚才能摸到它。

这哪儿是小狗啊，要算也得算巨型犬。

“不是小狗，是大狗。”陆知远仰着脸冲傅文洲傻乐。

“大狗小狗都是狗的一种！”

“嗯，确实是。”

陆知远说完这句话站在原地，没有下一步动作。傅文洲整个脸都要烧起来了，他嗫嚅着说了一句话，陆知远没听清，稍稍朝他贴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