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书拍拍孙天铭的手:“给爸爸倒杯水去!”
孙天铭起身就走,很是乖巧懂事。
看着孙天铭走出房门,孙玉书看着张君婉:“我只问你一句话:天铭小时候跟人打架,有一次需要输血,我是o型,你是a型,为什么测出来天铭的血型是b型?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这一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砸在了众人的耳朵里,张君婉立即停止了哭声,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地叫道:“老孙,你乱说什么?”
孙玉书叹了口气:“天铭是我看着长大的,不管他是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都不会亏待他,但是,姚歆落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更没有理由亏待她!”
“老孙,你听我说!”张君婉一下就急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孙玉书的身上扑:“老孙,你肯定是记错了,天铭他……”张君婉急于解释,却忽然之间口齿不清起来。
孙玉书却再也不想听她说话,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姚歆落:“歆落……”
他那渴求的眼神,姚歆落看了都有点心碎,他应该期待她叫的那声爸爸吧。
就在此时,外面的门一抖,一阵脚步声就换乱地离开。
张君婉一惊:“天铭?”随后就追了出去。
孙玉书听着嘈杂的声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旁边的心电图跳着跳着,忽然就变成了一条直线。
握着姚歆落的手一松,姚歆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股从胸腔里迸发出来的情感顶着她心脏的位置,她忽然失声叫道:“爸爸!”
闭上了眼睛的孙玉书努力地抖了抖眼皮,嘴角也微微扬了起来,他的耳边传来了一股声音,一股清透的女孩子的嗓音在叫爸爸,朦胧中,女孩子笑得犹如花儿一般灿烂,他在心里默默地答应道:“哎,爸爸在这里……”
可是他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也没有力气去抱起朝着自己奔跑过来的小小的女孩子,他的眼皮沉重下来,女孩子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他的眼前渐渐地一片漆黑。
他听见自己的心底隐隐地发出了一个声音:“歆落,爸爸对不起你!”
姚歆落没有跟孙玉书生活在一起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孙玉书虚弱的身子就在自己的面前失去了生命的时候,她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她从小就没有爸爸的关爱,从小就受尽了同学的欺负和白眼,从小就生活在对别人的羡慕当中,妈妈奋力养家的时候,她看着妈妈单薄的背影,多希望自己也能有个爸爸,有个和和美美的家庭,爸爸可以用硬硬的胡茬扎她,她可以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妈。
可是现在,爸爸的手还在她的手心里,可惜,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或许,他还没有听到自己喊出的那一声爸爸。
“爸爸……爸爸……”姚歆落用尽了力气去呼喊已经停止了心跳的孙玉书,似乎想要把20多年来没有喊过的爸爸都弥补出来,她小时候喊爸爸没有人应她,她再也没有喊过爸爸,可是现在,她终于有了爸爸,爸爸却再也听不见她在喊他。
姚歆落哭得跪倒在床边,龙傲看着心疼,上前将姚歆落抱在怀里,细细地抚摸着她的背部:“乖,不哭了,你喊了爸爸,爸爸也听见了,爸爸走的时候,很幸福……”
张君婉一路追着孙天铭往楼下跑,孙天铭却似疯了一般地不回头。
两人连滚带爬地来到医院的假山前,孙天铭一拳狠狠地咋在凹凸不平的山石上。胸中的怨气无法发泄,他没想到过,他相处敬重了这么多年的父亲,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太多可笑?
张君婉追上孙天铭,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天铭,你干嘛要跑?”
孙天铭眼睛红红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君婉的眼神躲躲闪闪:“告诉你什么?”
“我不是爸爸的儿子!”孙天铭的怒吼来自胸腔,带着深深的愤怒。
张君婉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没想到孙天铭会这么生气,她也没想到,孙玉书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孙天铭盯着张君婉,眼神中尽是痛楚,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老孙家的血脉,他气势汹汹欺负姚歆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从小到大,都自我感觉良好,可是没想到,他自己才是那个应该遭到唾弃的人,他才是那个应该被赶出孙家大门的人。
张君婉看着孙天铭因为愤怒而发红的眼睛,很是心虚地说:“天铭……你听我说……”说着就要上前去拉儿子的手,没想到,孙天铭却往后退了一大步,避开了张君婉的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孙天铭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心中五味杂陈,说真的,孙玉书的确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他,他从来都过得是纨绔子弟的生活,可是,对他那么好的爸爸,为什么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呢?他现在却也不想去追究谁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只是忽然感到耻辱,因为张君婉而耻辱。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孙天铭看见张君立的车招摇地开进医院大门来,本能地想要往后一躲。
但是张君立早就看见了他,摇下车窗冲他招手道:“天铭,你妈呢?”
孙天铭看着这个恶贯满盈,把自己父亲的公司都败光了的舅舅,木然地抬起手往住院部指了指,又继续茫然地往外走去。
孙玉书已然没有了生命迹象,医生低沉地对姚歆落说:“家属处理后事吧……”
姚歆落还哭得茫然不知所措,龙傲扶着她,冲小四和小七使了个眼色,两人便火速去办了。
张君婉没能追上孙天铭,反倒在楼下遇见了张君立,急得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小弟啊,你可终于来了,我那老孙……”
张君立挑挑眉:“怎么着?你着急着把我喊来,是不是姐夫不行了?”
张君婉抹着眼泪抽抽搭搭道:“是啊……可是你知道么?今天谁来了?”
“谁来了?”张君立一边揽着姐姐往楼上走一边问。
“姚歆落那个小妖精来了!不但她来了,脸老孙找的律师也来了……”
张君立诧异道:“姐夫找律师干嘛?”
一提起这个,张君婉就觉得委屈的不行了:“你不知道,老孙他偷偷地立了遗嘱,把他名下那套早几年买的别墅留给姚歆落了,还给了她一张工行的卡,也不知道有多少钱……”
张君立一愣,他倒是没想到孙玉书病入膏肓几乎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竟然还能剩下这么多资产来,心中不禁暗暗懊恼,这笔钱和房子给了姚歆落,那怎么可能还要的回来?
张君婉接着说:“你说说看,是我们娘俩这几年来辛辛苦苦地守着他!我自从嫁给他,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啊?天铭刚刚考上大学他就得了这个病,才一年,家里和公司都被掏空,我起早贪黑不辞辛苦地守在他的病床前,他竟然……把钱都给了姚歆落?”
张君立脸色冷冷的,用力搂了搂张君婉的肩膀道:“姐,你别着急,煮熟的鸭子,我还能让它飞了不成?咱们现在就上楼去,叫她姚歆落是怎么拿的,就怎么给我吐出来!她一分钱也别想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