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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杀刀重光

而同样列在《开京书》里的《赵统赵广陈寿陈果朱充国传第九十八》中,则还有着这样的几段文字:

“…统麾下有骁将马伏波,为人果敢,善骑,能使大刀,尝以百骑突阵,斩旗杀将,如是者三,全军皆惊,时号‘大刀马’…”

“…乃拜寿为项楼都统,使班培源张冲马伏波三人为副将佐之…”

当然,按照大正王朝的正式做法,《开京书》的修订本就应该等到“开京赵家”的冶世结束之后,由下一任入主帝姓的世家来组织力量编撰,而在此期间,相关史料的记录与整理,也应该是在一个绝对秘密的环境下进行的。但是,自从一千七百年前“晋原李家”冶世期前。帝玄武以“朕唯观之,绝不加增”的借口,正式介入了史官们的工作之后,史料的辑录,就已开始渐渐异化,而到了“凤祥朱家”冶世年间,帝燕北更是宣称要“遗惠后世”的,开始公然组织人手,进行对《凤祥书》的修订工作,虽然说,在“凤祥朱家”的冶世被“沛上刘家”取代之后,那所谓《凤祥书》便被立刻修改删补至面目全非,贻笑民间,但在“沛上刘家”的初代皇者帝光秀身故之后,继承者帝惠汉却仍是以“为长者立言”的借口,来开始了《沛上书》的修订工作。

时光流转,百年一瞬,什么刘家朱家,李家姬家,大浪卷过,早俱成了过眼云烟,而此刻,当“开京赵家”的冶世已进入到了第三百五十八个年头的时候,《开京书》会在“开京赵家“的冶世期间进行编篡,早已成了一个没人会大惊小怪的事实,而同样的,每个人的心里也都明白,在“开京赵家”的冶世结束之后,这本《开京书》中的至少半数内容,将会被毫不客气的修改和抹去。

反反复复,这样没用和没意义的事情,就一再的上演着,重复着,而历史,也就在这些无聊的细节当中,悄悄的,悄悄的,发展,和变化着…

而此刻,一个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经因为感到“没意义”和“无聊”而将一切放弃,返回家乡的人,就正在努力的,抗拒着,想要逃避开“历史”的侵袭。

虽已安静的生活和思考了二十年,马伏波,他却仍然未能明白,历史,已经发生的历史,便再不能修改,不能抹去。特别是,当别人自那“历史”中发现到,他,还有可资利用的“能力”的时候,就更是这个样子…

“老马,诚实一点吧。”

“你,真得不想和我一起走吗?”

“你真得觉得,象这样日出而作、日出而息的日子,会比咱们以往的那种日子更有趣?”

“再这样下去,你真得会生锈的。”

“走吧,老马,一起走,咱们再去看看,看看外面,看看那些不一样的山水,不一样的天地,在那些地方,把你的骄傲与力量重拾起来,而到那时,再回过头,你就一定会觉得,你现在过的日子,是怎样的平淡和无味,怎样的不值记挂。”

“走吧,老马,你还想等什么呢?”

低沉,和缓,亲切,几乎可以说是富有磁性,他的语声,正是极有说服力,极有亲和力的那种,但是,对这个早在二十年前就已和他并肩血战,出生入死的人,他的话,却就没法子起到任何作用。

“老徐,你走吧。”

“我的刀法,早就忘了,就象你说的一样,我已经上锈,已经没有用了。”

“走吧,老徐,别再来了。”

叹了一口气,却没有放弃,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他也是可以将他带走的。

他,还有着未出的“底牌”,只不过,他就没法下定决心去用。

但是,这个任务,却也是必须完成的…

而当马伏波以极为不耐烦的口气第三次催促他离去的时候,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将一块圆形的东西从怀中掏出,高高举起。

“老马,看着我。”

握在他手中的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金牌,没什么花纹,只中间用阴文篆了个“统”字,刻口灰暗,全无光泽,显是有些日子了。

但是,当马伏波看到这块平平无奇的令牌的时候,他的反应,却是出奇的大。

“将军的令牌!”

瞠目,戟指,怒骂。

“你!你竟然还有脸将它拿出来?!”

眼角跳了一下,没有回应马伏波的敌意,他只是冷冷的道:“莫要多话。”

“我只问你,你,还承不承认这块这块令牌?”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五个人在这块令牌前一起许下的‘见牌如见人’的誓言?!”

双手握拳,牙关紧咬,眼角处,似已将炸出血来。

但到最后,他却仍然还是低下了头。

“你,赢了。”

大刀将军马伏波,曾错杀过人,曾错放过人,曾酒醉误过事,曾聚众闹过事,但是,他却从未食过言、背过信。

远处,山上,林中。

一名身披软甲,目光冷峻的青年男子道:“好象成啦。”

身侧,一名文士打扮的男子冷然道:“姓马的虽是又臭又硬,但对那老家伙倒还真是死心塌地。”

那披甲男子道:“管它呢。”

“要看的人,已看到了,回去向义父禀报吧。”

那文士冷笑道:“但我,却还想多看些呢。”

只一翻手,一张黄符已飘浮在他面前。

“我倒要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可以让老头子把咱们派来这荒山跑一趟。”

那披甲男子面色一变,道:“仲德,你…“却当不得那文士手快,转眼之间,已啮指滴血,在那黄符上画了个似羊头般的形状出来。

“西有昆仑,上居土蝼,触石石粉,突山山崩,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令字声中,那文士双指并起,一划而下,触着那黄符时,竟隐有金铁之声传出!

一分为二的黄符,左半边被那文士拈在手中,右半边缓缓落向地上,在落下的同时,奇异的变化已在发生:

扭曲、抖动,颜色与形状都在不停改变的同时,那黄符更不住的膨胀、变大,最后,落到地上的,已不是半张符纸,而是一头大如水牛,在不住低低咆哮的异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