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雾中,伸手不辨五指,谁也没法去看到除却紫色之外的东西,只能听。
听着敖复奇的声音,那愤怒,和冷硬的语声。
“废物。”
“只用四成力量,我便令你三只废物这样子狼狈。”
“大海无量的十年心血,难道就教出了你们这些废物?”
“便凭你班废物,也有资格去滋长对我大夏沃土的野心?”
“野心那东西,必须以实力为后盾,这一点,你们可明白?”
“他妈的,我便应该将你们立刻杀光在这里,但看在大海的面上,我会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接我七成力量的一拳,若接得下,我便允许你们,和你们身后的大军北返和林。”
“而若接不下,你们也便没资格再做我敖复奇之’宿敌’的弟子,那样的话,你们三只项狗,便给我立刻去死好了…”
与萧闻霜脑中的警讯同时,敖复奇的怒吼声,将所有的紫雾振荡,击散,高高鼓起。
“紫色迷乱,轩辕龙变!”
旋风激卷,将高鼓的紫尘纳入轨道,短短数息,紫尘已被风劲揉捏铸锻成为一体,随着尖锐的呼啸声在风中急舞。
转瞬,风已散,孤悬空中的,已不是零落紫尘,而是一条身长数丈,遍体鳞竖的怒目紫龙!
阴云重重,压天直下,似将万物生机尽锁,只余下这条紫龙独遨寒空,目光闪动,将月氏勾等人的身形控定。
懒懒的,那龙将身子旋动,由”斜瞄”转为”正视”,当与那大如灯笼的双眼对视时,三人不约而同,感到一阵恶寒在体内流动。
一定会死。
不谋而合,三人已有此共识。
随后,龙动。
超过数十步的距离,奔袭三人,那一瞬,不唯三人,场中的每个人都有了”没法呼吸”的感觉。
很奇怪的,似是已经完全绝望,面对这滔滔一击,三人却没有任何动作,更都将两手垂至身侧,低头不动。
心中大奇,萧闻霜不由得有此狂想。
紫龙飞掠,已扑至三人面前,却忽然凝住。
片刻的宁静之后,敖复奇的脸上,更流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一种混和了迷惑和欣喜的神情。只见他双手轻拍,那紫龙随之一阵轻战,”哗”的崩散成粉,一阵风过,便已荡尽无痕。
“原来如此,连你也来了,怪不得,这几个娃儿敢这般的有恃无恐…”
“不错,是我。”
低沉近乎嘶哑的语声,只有寥寥几人听的清楚,只因,与这答话的同时,轰天巨响,已然响起。
一直也是安安静静的洗兵河水,忽地,竟如疯狂般冲天激射起来!
逾百道水柱,最弱的也高至十丈,而它们中,更没有一道落回河床当中。
在冲至最高点后,每一道水柱都如有知觉般,幻出一道诡异弧线,掠向敖复奇与沙如雪等三人的中间,混作一处。
不过片刻,方才还碧波喷涌的”洗兵河”,已是河底龟裂,滴水也无,而敖复奇的面前,却多出了一个直径已然超过十丈,更在高速急转不停的巨大水球,方才悠游于河中的众多水族,也尽被裹携进水球当中,却都似还浑然不知身侧大变,仍是自自在在的,游来游去。
水球上,站了一个人。
那人身材极是高大,戴顶绣花金帽,颈上松松围了条紫花长巾,披着件淡绿色的披风,内着一身灰紫色的夹袍。帽沿两侧各悬了九颗洁白绒珠,好生抢眼。
沙如雪等三人,还在方才那声音响起时,便已同时跪伏地上,众多手下更是早已扑在地上了。
云冲波早已看的傻了,心道:”这,这是什么法术?”
忽又想道:”九颗绒球?当年爹曾说过,北方项人当中,帽缀绒球乃因身份而用,千人之酋六球,万人之族七球,位至一方可汗者,方可佩至八颗,这人佩珠九颗,又能令那些项人这般尊崇,难道说,难道说,竟然,会是那人到了?”
东方,百里外。
一名负笈独行的中年僧人,忽然停下脚步,望向天空。
斗笠之下,他的面孔看不大清,但是,那对自笠帽下度出的冷冷目光,却似是有着一种可以望断天涯,望尽苍穹的力量。
“变动,来了。”
“北方第一霸者,大海无量,终于也介入到中土的争端中来了。”
“渡劫净土,不快一些造成的话,就要来不及了…。”
风吹过,浮云荡开,一道天光洒下,映在那水球之上,幻出七色光彩,十分好看。
敖复奇并不说话,只伸出一只手,缓缓度入那水球当中,过得一会,将手抽出来,已是湿透了,掌中抓了一尾锦鳞,犹在摇头摆尾,挣扎个不停。
“聚水十丈,不足为奇,但,能教众多鳞甲浑然无知的自托其间,我便万万做不到。”
“十数载不见,你的’技巧’,的确是更胜当年了,老朋友…。。”
“只不过,在你的’技巧’之后,我却感到,维持这’场面’的,亦不过是第八级上段力量罢了。”
“你究竟是认为,这种’力量’,已可以将我压制,还是觉得,你这样的’技巧’,就能够让我知难而退了?”
静了片刻,先前那低沉声音方道:”两样,都不对。”
“我就没自负到以为你的’力量’会在这些年间不进反退,也绝对不会自大到以为单凭’技巧’就可以将你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