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动容,介由认为,弟子规的确出于论语,但已被极大简化,要从弟子规中复溯出论语真义虽不是不可能,但也真难到了有如登天。
“上一个作到的人,是颜回,但,那样的天分…我并没从这小子身上看到。”
“他也许没有…但也许只是我们看不出来,而且,他的确有着配得上论语的那种质朴和真诚。”
沉思一时,介由问荀欢,那么,他怎样认为?
“这小子,他会是‘家里’派出来的吗?又或者,是‘那边’的人?”
“我想,都不是,当然,也都有可能。”
慢慢摇头,荀欢表示说,不管怎样,自己已暂时将他的论语废掉。
“自弟子规中求道,那一定要有如童蒙般的真诚,有对自己信念的绝对坚持,而当我已用诡辩之术将他的心意动摇时,当他开始对自己坚持的善恶观有所动摇时,这种悟道途径的弱点也就暴露出来,不管怎样,在他重新找到自己的坚持之前,都将没法再运用论语,而如果他身后真有人在的话…相信,这个答案,也该让他们明白了吧?”
说着这样无情的话,荀欢的眼中,却有了怅然的神情,那是复杂到无法解读的寂寞与渴望,也是谨慎到对任何未知都要小心规避的伤后积智。
一路只觉得头痛恶心,象是喝多了酒的宿醉一样,云冲波一直到回到客栈里,才觉得好受一点。
“咦,贤侄,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按时间说,花胜荣这时应该还在罗汉寺流口水,所以,看到他时,云冲波也一样很吃惊。
“哦,难道贤侄你还不知道,这么劲爆的消息?”
指手画脚,花胜荣告诉云冲波,今天午间,当花胜荣正和无数心痒痒的同行一起围着那块翡翠看时,突然有身穿夜行衣的女贼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脚踢飞星汉,抢走了那早已成为众矢之的的宝石。
“不会吧?谁这么大胆?”
被这消息吓了一跳,因为听花胜荣分析过很多次,云冲波知道这翡翠的保护措施的确很不怎么样,但因为早已声明献给了苏家,所以没人敢动,而现在竟有人要来生捋虎耳,那实在要有很不简单的胆量才行。
“当时就有人吓的脸白白,拼命叫着让她留下字号,不要连累道上的朋友,而说起来,还真是艺高人胆大,那女的痛痛快快就留了名…结果你猜怎么着?”
重重拍在云冲波背上,花胜荣赞叹道:“竟然是飞贼一行中的传奇人物,姬三娘重出江湖咧!”
好容易才甩开花胜荣,云冲波低头回屋,肚里却大感好奇,盖因花胜荣所说的事情,实在太不合常规。
强盗夺宝,当然是溜之为上,但这姬三娘抢到翡翠之后,却是到处找刚刚被自己一脚踢昏的星汉,再用更重的一脚把他踢醒之后,吩咐对方准备一间清净上房,之后…她竟然住了进去。
“老…本人要住三天,三天之内,有本事的就来抢走这块石头,三天一到,本姑娘可就不陪咧!”
一进屋,云冲波却发现早有人在,愁眉苦脸的柳晋元,似乎已等了他很久。
“咦,柳兄你是说,你许的那门亲事,女方最近想要悔婚?”
“不不不。”
连连摆手,柳晋元道:“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却又叹道:“只是,愚兄倒宁可她只是想要悔婚哩。”
按照柳晋元的述说,自己和女方是指腹为婚,自小也是青梅竹马,只后来年纪渐长,才有所避嫌,后来自己外去游学,更是多年不见,虽然知道对方不好红妆好武装,倒也不放在心上,盖那边本就是武人世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她大概是想要行走江湖想上瘾了…没机会抓强盗,就自己扮强盗玩…”
告诉云冲波,自己的家族最近得了一件宝贝,家中长者都很高兴,没想到女方竟然蒙上脸跑了去,把宝贝抢在手里,然后向自己这边放出话说,要成婚可以,三天时间,把东西给抢回去。
“等等,你等等,为什么我觉得这故事这么耳熟?!”
“唔,这个吗…”
苦笑着,柳晋元站起身来,向云冲波深深一揖,道:“隐姓之过,请贤弟千万见谅,愚兄苏晋元,有礼了。”
“不过,这件事情很可疑啊…”
非常严肃的坐着,花胜荣边捏着下巴,边慢慢说话,苏晋元看着他,神sè中颇显信重,可瞧在云冲波肚里,却是提心吊胆的很。
刚才,柳晋元刚刚说出自己的身份,花胜荣竟突然就从外面撞进来,拉着他的手,“世兄”长,“世兄”短的,叫的亲热不堪。转眼已将对方唬住,云冲波在一边呆呆看着,过了好久才有机会把花胜荣拉到边上质问。
“你攀什么世叔世兄的…人家可是有头有脸的大世家啊,你不要乱攀攀到穿帮,我看你怎么收场。”
“唔,胡说,大叔怎么会乱攀,认真算起来,我们花家的花间集花祖可是他们苏家的文脉之一,我称声世兄,都是抬举他了。”
“花间集?那也是你们花家的祖先吗?”
“年轻人不读书,不和你多说了,一边去,不要挡人财路!”
别管云冲波肚里如何鄙薄,至少花胜荣现在确是已把苏晋元哄到五迷三道,在那里很佩服的向他倾吐苦水。
“反正,我觉得,这件事情里,我们家里面的作用很可疑啊!”
…别说苏晋元,连云冲波也是这样想的。
作为青州本地最大世家之一,苏家虽主要是文声卓著,但影响力绝对大极,可以说,便上得台面的高手,一句话工夫,也找得出十个八个,更何况,这种事情若兜出来时,亦只会让马家一并难看,而马家无论有多宠溺这个“二小姐”,似乎也不该置若罔闻。
“据说,女方的借口是,我们两家历史上也曾经结过亲,当时是我们这边的一位姑nǎinǎi嫁过去,结果她仗着自己有才,硬是在洞房夜把姑爷堵在外面,连续出了三道题目,要连夜做出来才许成婚,而现在三题只有一题,一夜改成三天…说起来,还是很给留面子了。可是,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吗!”
“到最后,变成好象只有我一个人的事情,然后我爹竟然还说,给我三天时间,如果我能自己解决这事情,就让我随心意去做个商人,如果不行,就要回来乖乖读书考出身,你说,这不是乘人之危吗?!”
“是啊是啊!”
愤愤砸着桌子,花胜荣看上去,就比苏晋元更加愤慨,同时,他更非常自然的问了对方一些问题,当知道苏家之长为了让苏晋元能够证明“商人”的力量,而答应让他随便拨用多少款项时,眼睛,更是亮到了连外面还没落的太阳也要自愧不如。
“总之呢,苏世兄,依在下看来,这事情,多半是你那位表妹年少爱玩,受人利用,真正cāo盘的,多半是贵家长者,其实是想利用这个机会逼你回来读书啊!”
做出判断,花胜荣认为依现在来看,苏家肯定有所布置,而马家也不会让小儿女的顽皮毁掉通亲世好,那在最后一天里面,两家的高手群肯定会有所动作,所以,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抢在最后期限来到之前,先把翡翠拿到。
“说起来,在下年纪大了,飞檐走壁的事情也不行了,但朋友倒也认识几位…不过世兄你的表妹似乎很是强悍,想要他们担待风险,总要破费一些…哦,没关系是么?那好,世兄你只管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