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涔正发着呆,突然听到喻幼知说:“十二点了。”
他原本绷着脸,没几秒后唇角松弛下来,不满地问:“难道不是应该吃蛋糕?”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在阴冷的冬夜中,风冷得像是一把把冰刀子划过脸颊,他却突然像是掉进了一池滚烫的岩浆里,整个人烧了起来,心跳躁动不已,仿佛再多看一眼就要快到停摆。
“有几年会请同学一起吃饭,不过大多数时间是我爸妈帮我过的,”喻幼知回忆起最近的一个生日,“我十五岁那年他们为了鼓励我中考加油,给我订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大的生日蛋糕,后来吃不完分给邻居了。”
贺明涔愣了愣,自己就这样在晦暗的别墅后院中,月色微弱得近乎没有,安静地迎来了他的第十八个生日。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又重新上楼去找喻幼知,结果却发现她根本没有换衣服。
之前席嘉也这样控诉过,贺明涔向来是不明所以,不知道她在瞎叫什么。
明亮的烟火像是倒垂的星光握在手中,映亮他们的眼眸。
“……谢了。”
接着她将手中还没燃尽的仙女棒往他眼前挥了挥,准时地对他说:“贺明涔,生日快乐。”
他开门,又是那碗熟悉的面。
贺明涔也没好气:“那天在教室里说得天花乱坠,这才几天就忘了?”
贺明涔反应快,立刻抬手挡住了门,单凭力气喻幼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两个人跟拉力赛似的,她拼命想要关门,他就非得要把房门拉开。
挺无聊的,但贺明涔就莫名耐心地盯着仙女棒从头燃至尾,直至彻底熄灭,然后再换一根继续盯着看。
“我点了个外卖,刚送到的,”喻幼知解释,“我身上没什么钱,只能买个小的,你将就一下。”
“生日会取消了。”贺明涔突然说。
脸上的温度瞬间升高,这一下子羞耻得连手脚都没地方放,她咬着牙问:“你当时不是不在教室里吗?”
然而贺明涔却点了头:“嗯。”
喻幼知愣了一会儿,然后想起来了。
喻幼知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我说了我不去。”
蛋糕要等到十二点的时候吃,喻幼知又从外送包装里掏出一包仙女棒。
现在家里没人,就连做饭阿姨都回自己家了,他就这么打算迎接自己的零点生日吗?
喻幼知:“不是啊。”
贺明涔盯着那个小蛋糕看了好久,半晌后才低声说:“两个人吃也够了。”
“蛋糕店还送了这个,室内放不安全,要不要出去放?”
“那你改跟你妈姓吧。”
还没说完,喻幼知就打断了他,语气比他还烦:“你为什么非要拉我过去?到时候席嘉找我麻烦怎么办?你们都跟她关系好,根本没人会帮我说话,我不想过去丢脸。”
喻幼知又突然问他:“你是不是想吃蛋糕?”
很快两根仙女棒就消耗殆尽,喻幼知又点燃了新的两根,递了一根给贺明涔。
没过多久,她又上来叫他下楼。
之后每年的生日父母就再没为他安排过,席嘉越帮他安排得热闹,他就越是觉得讽刺,她越是想让他开心,就越显得他愈发可怜,一个人一年就过一回生日,当爸的不在意也就算了,就连他妈生他的这一天,他妈本人连自己的受难日都不记得。
贺明涔无语片刻,接过那碗长寿面,准备端回房间吃。
贺明涔不满道:“我不是让你换衣服吗?”
喻幼知说:“过生日要吃长寿面。”
“喻幼知跟你告状了?”他那副漫不经心的口气让席嘉一度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就差没在电话那头哭出来,“贺明涔!你偏心真的偏到太平洋去了!”
喻幼知没好气地问:“什么漂亮话?”
这里又不是她的家,没人会记得她的生日,也没人会帮她准备生日礼物,过不过生日又有什么意义。
席嘉在电话里大声宣布:“绝交!我要跟你绝交!从明天开始我要是再跟你说一句话我就不姓席!”
贺明涔听她抱怨完,抿了抿唇,冷冷问她:“喻幼知,你就只会说漂亮话吗?”
但这次他却没解释,只说:“我不过去了,你们好好玩,我请客。”
有一次他妈激动起来甚至拿起东西砸,没砸到丈夫,那到处飞溅的玻璃碎屑却把自己儿子给刮伤了。
然后他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贺明涔啧了声,沉声说:“席嘉那边——”
这已经跟她一开始的打算背道而驰,原本是想让自己过得轻松点,怎么到现在不但没跟贺明涔拉近关系,反而还多得罪了一个席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