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屁话?大袁是我哥们,朗哥你不是?你来接我,就是替他?”程尔芙回过神来,本想开玩笑给他一拳。骆朗侧身去接她松开的行李箱,恰好避过。
她收回手,悻悻然抱怨:“我们从托儿所到高中的交情就换来这句话,太伤人心了。我要跟秦阿姨告状。”
少女颌线柔和,眉目清丽,有点没完全长开的少年气,是教科书一样的初恋脸。
顶着这样一张脸,嗓音又清甜,就算说话粗鲁了一些,也并不招人厌烦,反而透出一种爽直可爱。
骆朗笑笑:“是我说错,都是老朋友,他接我接是一回事。午饭想吃什么?”
程尔芙拍拍肚子,眉花眼笑:“还是朗哥上道,知道心疼我,我这都饿得前胸贴肚皮了。天气一凉就馋重口味,给孩子一顿小龙虾吧!”
她拖着小一点的粉红箱子,兴冲冲走在前头。骆朗却在原地站了一下,方才拖着大灰箱子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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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伟至定的龙虾排档在江边。骆朗找空地停好车,就看到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姜小丽。袁伟至的女朋友。
她紧紧跟在袁伟至身后,亦步亦趋。
骆朗这样的直男,都能一眼看出她画了妆,口红鲜艳,眼影厚重。还专门做过发型,大波浪的每一根发丝都严谨服帖。
骆朗往后视镜里看一眼。
程尔芙晕车,上车后就在后座躺平睡觉。这会儿打着哈欠醒了,朝车外望了一眼。从背包里翻出一面小镜子,另一只手梳着头上的碎发。
她头发短,稍微抓两下,很快就理清楚了。跟骆朗打了声招呼“朗哥,我先下车了”,拉开车门,径直朝袁伟至他们走过去。
骆朗熄了火,打开车门,江风一下子扑进来。他没有立即下车,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从高铁站过来大概一个半小时,正好够做一套题的时间。
宴宴有乖乖做题吧?
到底还是不放心,拨通了电话。
响了两声就被接通:“男朋友,你是兼职监考老师吗?这么准时的?我已经做完题啦,待会儿就发图自证。”
骆朗放心了,又忍不住担心别的,声音不自觉放低两个度:“饿了没?方婶给你做饭没有?”
他在学校附近买了套二室一厅的房子。两人中午在学校吃食堂,晚饭和周末回家吃。
苏宴宴是娇气包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他也有自己的事情忙,一周难得做几次饭。干脆去家政公司请了个做饭阿姨,以备不时之需。
她脆生生地答他,“今天不想吃方婶做的饭,没让她过来。早上吃了两个你做好的米饺。现在还不饿,等你回来给我打包哦。”
“嗯,不会忘记的,小馋猫。”
打完电话,骆朗下车走过去。
秋日正午的江边,阳光和煦,一条狗懒懒地趴在大榕树下睡觉。
程尔芙正在饭店门口锤袁伟至——字面意义上的捶,砰砰闷响,打在袁伟至胸口。袁伟至笑得像个傻子,嘴向耳垂咧开。
“好你个不孝子,说好来接我,为什么临阵脱逃?说,我还是不是你爸爸了?”程尔芙去拧袁伟至耳朵。她比袁伟至矮,本来够不着,袁伟至贴心地弯下腰,把耳朵送到她手上。
袁伟至夸张地叫:“痛痛痛,小狗给爸爸留点面子。这不是,临时有事吗?不信你问骆朗。骆朗总不会骗你。”
程尔芙回头望了一眼。
骆朗站在一米开外,两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虽然微笑着,眼眸却冷淡,摆明不打算接话茬。
程尔芙就松开手,笑对被挤开的姜小丽说:“嫂子,别介意哈。我跟大袁从小就玩得疯,没什么分寸。要是让你多心了,先给你赔个不是。”
袁伟至大包大揽:“我媳妇大方懂事,没那么多小心眼,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虽然化了浓妆,穿着几千上万的衣服,姜小丽本质上还是那个四年前刚从偏远农村考来大城市的拘谨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