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张家长子和次子都已成家,两个媳妇帮忙操持着,虽忙却不乱,百忙之余竟还有空收拾出几篮子精致点心和粽子、猪头、肥鸡等物,亲自送往衙门致谢。
次日,李家来人,话里话外就两个目的:
一是宝珠你既然没事了,不如家去养病,总待在娘家不像话;
二来宝珠你弟弟既然没事了,不如去跟官府的人说和说和,将我家三子放回来……
他们不开口还好,一张嘴,张家人勃然大怒,两个媳妇子也抄起柴火棍要打。
“放你娘的屁!这叫没事?!”
“狗屁的家去,这里就是宝珠的家,还去哪里?”
“不怕告诉你,我们已向衙门交了和离书,识相的就赶紧将宝珠的嫁妆收拾齐整了送来,不然回头我们必要登门讨要,但凡少了一丝一毫,两辈子的老脸也别要了!”
和离?
李二直接就懵了,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给贼人撸去几日,早已没什么名声可言,离了我,哪儿还有……”
话音未落,张家大嫂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啪!”
那李二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张家大嫂却膀大腰圆胳膊粗,一膀子下去,李二登时眼冒金星摔倒在地,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对方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唾沫星子喷了一脸,却听不清究竟骂了什么。
“做什么做什么!”
正闹腾时,一个衙役喝退趴在外面门缝上围观的众邻居,“散了,都散了,人家生着病呢,不许到处胡说!”
寻常百姓一见公差便弱了几分,更何况他长得黝黑高大,简直像个阎王,且那张宝珠又是得了宋推官“有勇有谋,可堪表率”夸赞的,便纷纷哄笑点头,十分乖巧。
“差爷放心,俺们都晓得的。”
“是哩是哩,大家都是看着宝珠那孩子长大的,心疼尚且来不及,只是听说李家人来闹事,咱们怕张家吃亏……”
那衙役也不笑,瞪着眼挨个看了他们一遭,待众人纷纷低下头去,这才满意道:“就是这话,回头若给老子听见什么乱七八糟的闲话,便先拿你们开刀!”
众人听了,心中暗自叫苦,照他这个意思,咱们以后都成背锅的了。
真是黄泥掉进□□,不是屎也是屎。
如此看来,非但他们不能胡乱议论,便是听到旁人议论,也要努力制止,不然岂不都成了他们的过错?
听见动静的张家人过去开门,十分感激,又请他进去吃茶。
若在以往,见他这长相,张家人哪里敢上前?
但经此一劫后,众人都觉得似李二那等白净书生未必可靠,反倒是这衙役,虽长得有几分吓人,像极了话本上写的好汉,却叫人觉得安心。
那衙役虽生得有些吓人,竟颇有些腼腆,搓着手,推辞几番不过才磨蹭着进去。
“哎,马姑娘?”那衙役一抬头,正见马冰从屋里出来洗手。
“庄鹏?”马冰也认出他来,一边洗手,一边对张家人笑道,“还忘了对你们说,当日便是这位兄弟一箭射中黄富,不至于叫宝珠姑娘再受苦。”
了一跳,摸着脑袋道:“乖乖,你们是商量好的么?”
这样齐整。
马冰看谢钰,后者微微颔首,示意她说。
马冰就道:“那张宝珠刚出了事,如今必然还对男人怀有戒心,心病难医,总需要些时日恢复。况且庄鹏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若现在贸然提出,未免有挟恩图报之嫌,你让张家人答应还是不答应?真到那时,好事也要办成坏事了。”
说完,她看向谢钰,笑吟吟道:“您说对吧,谢大人?”
谢钰失笑,“马姑娘心细如发,说得一点不错。”
“哪里哪里,”马冰摇头晃脑道,“因我同为女子,难免替宝珠姑娘着想,这本算不了什么。倒是谢大人身为男子仍如此体贴,才是真难得。”
谢钰谦虚道:“马姑娘谬赞。”
马冰拱手,“哪里哪里。”
看着他们双骑并行,越走越远,元培挠着头嘟囔道:“你们这又是做的哪门子谦让……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