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慕华的力道极大，一瞬间把裴云岚捏得有些疼。

见裴云岚皱皱眉，唐慕华反应过来，微松了点力道，但还是把裴云岚抓得很牢。

裴云岚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跟唐慕华争辩。

事实上，就算是她出口反对了，唐慕华也不会听她的话。

“走吧。”

唐慕华回头冲裴云岚笑了笑，那轻松的姿态，当真就像是去拜访朋友。

前提是，四周不是冷色调的墙壁，脚下不是通往地牢的台阶。

地牢都会设有不大的通风口，裴云岚不知道台阶通向的地方是何处。

或许是心里害怕紧张期待等复杂情绪让她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她不可控制地颤抖一下。

微小的动作直接传递给唐慕华，他转过头。

“看来应该把披风带上。”

裴云岚空出的手按住药箱，“臣无碍，只是乍地一吹风，有些受不了。”

唐慕华摸了摸她的手，“好不容易焐热的手又变凉了呐，半夏果然应该时刻都揣着手炉。”

裴云岚垂着眉眼，安静的姿态像极了温顺的小动物，让人心情愉悦。

唐慕华忽然松开了她的手。

“半夏在这儿等等，朕让人送个手炉过来。”

裴云岚抬头就见唐慕华掉头往外走，她赶忙开口。

“皇上，不用麻烦了。”

唐慕华，“那可不行，你的病好不容易好了，别下来走一圈回去，又病倒了。”

裴云岚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地牢，回头就见墙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线，落在灰白的台阶上。

晕白的光，像极了夜幕星辰，会带着她去往她最想到达的地方。

夜明珠的光铺陈在地上，尽头处，光亮从素白变为昏黄。

就像是每个他在的夜晚，烛火燃烧着，暖暖的，让人困倦又心安。

裴云岚鼻子一酸，眼眶水光弥漫，又被她活生生地给逼回去。

转头看了看入口，唐慕华还没回来。

裴云岚继续往下走，她顾不上思考唐慕华会不会看出破绽。

她只知道自己想见他，想见她的师父。

死亡并不可怕，对她来说，最难的是到死都找不到心上人的踪迹。

台阶不长，裴云岚却像是走到了三个月的艰难时光。

走到尽头，转弯。

从地板延伸到屋顶的铁栅栏把地牢分割成两个世界。

裴云岚在看清角落里的人时，下意识地仰起了头颅。

暗淡的光并不刺眼，地牢里的冷风并不凛冽。

可裴云岚却觉得双眼刺痛，寒风如刀，像是在剜她的血肉。

长时间独自一人的地牢忽然多出一个人，这十分容易被察觉。

早在机关被打开时，就能听到动静，还有唐慕华叽叽喳喳如同孔雀开屏的关心。

然而，最重要的却是第一次踏足地牢，却让人刻骨铭心的脚步、气息。

整个人藏在阴影里的君墨羽如坠冰窖。

安静的空间让来人急促的呼吸声十分明显，情绪激动之时，能听见来人呼气的声音。

那是努力控制自己的征兆。

“都说了让你等等，这里可比寝殿冷多了。”

唐慕华从转角处走来，语调轻柔，顺带将手炉塞给了裴云岚。

“多谢皇上。”

裴云岚低垂着眼，掩藏自己的不对劲，连呼吸都放轻了。

唐慕华并不怎么在意裴云岚，自顾自地走到栅栏前，像是看望一位老友。

“身体如何？朕特意带来了神医给你治病。”

阴暗处传来一声嗤笑，讥讽的，冷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