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平易近人的态度若是用在别人身上，怎么也会让人受宠若惊。

但裴云岚只感觉到了心惊肉跳。

“谢皇上。”

裴云岚轻垂下头，态度可见恭敬，同时也是不着痕迹的疏离。

唐慕华仿佛没有看出裴云岚疏远的意思，看着裴云岚喝了一小口后，问。

“味道如何？”

“能在宫里做御厨的，手艺自然顶好，草民想不出言辞来赞美，还请皇上见谅。”

裴云岚话语里带着笑，本来是谄媚的话，可估计是之前苏半夏给人的印象实在清冷。

反正落到木公公耳里，怎么听怎么不顺心。

唐慕华又伸手给裴云岚夹了筷子脆笋，嫩白的脆笋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让人十分有食欲。

“正好从高山上运了批脆笋回来，听说苏神医喜欢吃这个，那就多吃些。”

裴云岚轻点点头，不再说话。

自从服用了禁药，她就少有碰那些油腻的菜。

同时，似乎禁药还伤了她的胃口，很多以前喜欢的东西都不爱吃了。

一些味道好的东西，吃过一次也不想再碰第二次，然后药老就会想尽办法让厨房换着花样做吃的。

每当这时，她就会忍不住笑。

难怪师父那么难伺候，其实都是被药老和夜部的人给宠坏的。

“神医？苏神医？！”

裴云岚回过神，看向身边的唐慕华，“皇上有何吩咐？”

抬头的时间太过匆忙，裴云岚眼里的愉悦还没来得及掩藏，就被唐慕华捕捉。

唐慕华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这还是从见面以来，苏半夏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般轻松的神色。

不多，但清冷之人露出的微末笑意，就像是冬日，云层渐消后露出的暖阳一般少见，珍贵。

唐慕华忍不住露出惊艳的神色。

裴云岚见他盯着自己，下意识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试探道，“皇上？”

唐慕华笑，不再纠结于饭菜的问题。

“佑岚的病还得麻烦神医了。”

裴云岚，“这是草民该做的。”

“不知神医有什么打算？待治好佑岚之后，便回到大荒？”

裴云岚，“草民还未仔细想过，等到了那天再做打算也不迟。”

唐慕华捧起碗喝了一口汤，嘴里吐出一口热气。

“神医觉得留在宫里，如何？”

裴云岚惊讶地看了唐慕华一眼，“这……多谢皇上厚爱，草民向来自在惯了，留在宫里怕是会冲撞不少贵人。”

“比如，熹贵妃？”唐慕华笑。

裴云岚见他心情愉悦，像是在跟人开玩笑，也就扯扯嘴角，权当没听见这调侃。

唐慕华像是对裴云岚很感兴趣，“神医可曾想过回祖宅看看？叫你神医未免太生疏了一点，不如朕叫你半夏好了。”

裴云岚没有应承，只回答他前半个问题。

“回去又有什么用？要走的人已经走了，何必徒曾伤悲。”

“要走的人已经走了。”唐慕华低声念道，随后笑。

“的确，要走的人，怎么也拦不住。”

裴云岚嘴角的笑容毫无意义，唐慕华像是也和他聊够了，开始用膳。

抬眼扫过面色古怪的木公公，裴云岚默默喝着已经微冷的汤。

心想，她今天肯定会消化不良。

用完膳后，唐佑岚还没醒，唐慕华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这才坐回书桌。

哑奴又去熬了药，那臭味儿绝对不是寻常中药可以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