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退后一步说,这肯定也是有人类建筑的影响在里面的。
然而,在剑尘的仙识探测之中,这木屋就仿佛消失了一般,完全没有出现在他的感知之中!
如果不是他的肉眼亲眼看见了,如果不是他已经来到了近前,亲手将其触摸到了,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某种幻象所欺骗了。
坐落在一片高过膝盖的草丛中的木屋仅有着一扇摇摇欲坠的窗户和摇摇欲坠的门,剑尘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那木门便是吱呀一下,挪到了一边。
而木屋之中,一桌,一椅,一床铺。
和木屋风格完全一致的方形木桌上,一盏早已燃尽了的煤油灯蒙着厚厚的灰尘。
和木屋风格完全一致的粗糙木椅上,叠放着落满灰尘的衣服,上面还放着一柄犹如刚刚磨好的柴刀。
床铺整整齐齐,仿佛刚刚被起床之人整理好一般。
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落满灰尘的煤油灯与衣服证明这里已经很久无人居住,而柴刀和床铺却又明晃晃的要推翻这个结论。
站在门口的剑尘皱了皱眉,不敢轻动,抬眼望向周围的墙壁。
木屋本身都那么粗制滥造,墙壁却偏偏光洁的不像话,一度让剑尘恍惚:这犹如青石砖砌起来的青色墙壁,真的是这破旧木屋的墙壁么?
墙壁本身很平整,但墙壁上的纹路却不这么想。
极致细密的纹路,在整个木屋的墙壁上交织。那些纹路有的像是墨笔绘制,有的像是柴刀刻画,有的更像是……用手指蘸着鲜血写出来的!
一眼望去,这些纹路是如此的乱七八糟,看多了更会给人一种恍惚与厌恶之感。
剑尘只是看了两眼,便迅速收回了视线,望向了地面上。
地面和墙壁一样,平整的不像话,妥妥的如出一辙。
但地面没有墙壁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纹路,而是光洁的仿佛新铺开的画纸。
整个木屋就像是用不同屋子的零件拼凑起来的一般,完全难以融合成一种风格。
一如当年模样。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
身后忽然传来歌唱之声,剑尘猛然转身。
身后空无一人。
“……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
“……苍径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
歌声时断时续的从远处的丛林深处传来。
歌声悠悠,似乎蕴含着某种特别的能量,天地间依旧有着歌声在回荡,一切却已经变了模样。
周围那无数的山岳犹如巨人一般,耸立在云雾之中。东方升起金色的太阳,霞光照耀间,万山青翠皆是在刚刚停歇的雨露中倒映,仿佛透过那黛色的水珠,能够望见另一个世界。
遍观远山,无数的枯藤在已经不知道历经了多少岁月的老树上缠绕,山脚下有清泉流淌。清泉所过之处,奇花瑞草、修竹乔松,其中还隐隐传来悠远的鸟鸣之声。峰回路转,沟壑万千,青苔在雨水冲刷出的巨石上生长,巨石周围有着芝兰环绕。
“起伏峦头龙脉好,必有高人隐姓名……”
剑尘环顾着这骤然一变的场景,不由得笑了笑:“原来还能再见。”
“好久不见啊,年轻人。不进来坐坐么?”
爽朗的笑声从那林深之处传来。
这声音很是熟悉,正是之前那歌唱之声。
剑尘完全没有任何犹豫,迈开步伐,便是直接走入林中。
但见得那林中竟是有一个樵夫,在那里举起斧头砍柴,其头戴斗笠,身穿布衣,腰系环绦,足踏草鞋,手持铁斧,脚边放着一捆麻绳,显得再普通不过。
见得剑尘走来,他停下了砍柴的动作,冲着剑尘咧嘴一笑:“不枉我等了这么久啊,年轻人。”
剑尘恭敬弯身道:“小子剑尘,见过前辈。”
樵夫呵呵一笑:“不错不错,有些礼貌,比当年那只猴子好多了。”
他这样说着,随意的指了指旁边还散发着木头的清香的树桩:“坐吧。”
一边说着,他自己先在一边的数树桩上坐了下来。
剑尘毫不犹豫的坐下:“每次我来这里,你都在劈柴,却不知究竟劈出来了什么?”
“劈柴劈柴,劈出来的,自然是柴了。”樵夫哈哈大笑,“你莫非连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道理,都已经不知道了?”
剑尘轻笑着摇了摇头:“正因为看山是山,所以才看山不是山,也正因为看水是水,所以才看水不是水。”
“悟性不错。”樵夫轻轻颔首,指了指剑尘的腹部气海的位置:“当年,我曾指点你,男子之身,为元阳之躯。后随着破身而逐渐失却元阳,直到剩下一副臭皮囊,借助着些许生命本源了却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