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的眸光瞬间恍惚，想起了那个让他心神俱震的夜晚。

……

流云塔上，一个年轻的僧人正在独自清扫着这寂静的佛塔。

这佛塔白日里喧嚣无比，来来往往也不知脏成了什么样，而那僧人却是在这深夜之中，独自默默清扫，神色间丝毫不见倦怠，仿佛这是一场修行。

“和尚？为何还不离去？”

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年轻的僧人抬头看去，却见一个面容清秀的侍女正站在那里，眸光淡然的看着他。

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仿佛这侍女出现在这里，乃是理所当然。

听得侍女的问话，年轻的僧人停下清扫，双手合十，轻声道：“贫僧扫塔，是为扫心。”

侍女明明是与他平视，然而那目光却似是在俯视着他一般，高高在上：“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年轻的僧人沉默了一下：“以小见大。”

侍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小女子欲往塔顶观星火燎原。”

年轻的僧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低颂一声佛号，让开了道路：“凤凰涅槃，生死一线，以身入地狱。”

侍女前行的脚步微微一顿，思索了一下，道：“冰山难融，阴阳万变，唯心化仙阙。”

没有再进行任何交谈，两道身影错身而过，重归陌路。

侍女步伐缓慢，朝着塔顶而去，要在那里看星火燎原。

僧人步伐匆匆，朝着塔下而去，要在那红尘中惹尘埃。

彼此之间，各自路过而已。

……

年轻的僧人望着冰焰已经消失的虚空，淡淡一笑，双手合十，低宣佛号，轻声道：“当真是好绚烂的火焰。”

不知何时出现的侍女望着站在城门外的僧人，轻声道：“吾自地狱归来。”

僧人毫不意外的看了看在这混乱的时刻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城门外的侍女，双手合十，低头道：“亦从仙阙离去。”

侍女轻轻的摇了摇头：“凡俗之界，怎是仙阙？”

僧人澄澈的目光望着她：“心归之地，皆是苦海之岸。”

侍女点了点头：“敢问和尚法号？”

僧人摇了摇头：“有缘自会再见。不如去看城中冰雪归来。”

说罢，他便是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侍女望着她的背影，缓缓念诵：“尘缘未尽，难承秋意，剑斩天下，终是孤独一人。”

年轻僧人的脚步骤然一顿。

风飒飒的吹着，雪缓缓的落着，而这年轻僧人与侍女却都仿佛是停滞在了时间的长河之中。

许久之后，年轻僧人方才是低声道：“轮回万界，不见真我。”

说罢，便是再不停留，脚步匆匆，去往了红尘之中。

侍女望着年轻僧人的背影，眸光中闪烁着思索之意，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

“轮回万界，不见真我……”

剑崎轻声的呢喃重复着，眸光却是朝着红颜望去：“你真的确定他是剑承秋？”

“不确定。”

出乎意料的，红颜的回答竟然是否定的。

“为何？”剑崎微微挑眉。

红颜声音淡淡：“因为他太年轻了，与剑尘年纪相差仿佛。”

“但他也只是太年轻了，而年纪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可以伪装的。”

“这样么……”剑崎眸光微闪，旋即唇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这可就有意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