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是德玛西亚人的悠久传统，街上哪怕有两只狗打架也会迅速被一帮闲人围观并迅速开出盘口。两名魔法师的决斗不管在视觉效果还是稀有性上都比狗打架有趣的多。

于是嘉文和斯德维尔的身边迅速被围的密不透风，前排的人很体贴的坐下，后排的人踮着脚拼命往上够着脑袋。几名博彩掮客拿着纸笔满头大汗的根据盘口接受下注，卖零食的小贩们也在人群里穿插的热火朝天。

“这个斯德维尔在威瑟斯庞还真有人气嘿，嘉文有那么多帮手赔率还只有一赔三。”我拿着下注的单据一边扇风一边说道。

“到底是魔法师工会的会长，这名头比嘉文响亮多了，你下了多少？”盖伦眼睛盯着我手里的单据问道。

“五百，多了人家接不住。毕竟是个临时盘口。”我手中的单据扇的越来越快，德玛西亚的三月大地已经开始回春，加上密密麻麻挤得这么多人，竟有一种汗流浃背的感觉。

“正好用这货给我们佣兵团打响名头，嘿嘿，斯德维尔这货也算是做好事不留名了。”盖伦忽然想到这次决斗对佣兵团以后的知名度肯定会有所提升。

“我这个商人的儿子论起商业头脑还真比不过你这财政大臣的儿子呢……”我不再理会盖伦，眼睛转向空地中央。

这次嘉文选择的随从都是从凛冬之爪带来的十名中级法师，根据和葛伦娜的约定，我们要在两年内将他们都提升至高级法师的工会级别。

这十名法师一个个都是一副典型的冰原人体魄，接近一米九的个头，虬结的肌肉像金属疙瘩一样随着动作在身上滚动。如果不说他们是法师，估计每个人都会将他们当做大力士。

此时十名肌肉棒子正围在嘉文的身边聚精会神的听着嘉文讲解一会战斗时的战术安排，每个人的脸上不时露出惊诧、迷茫、再到最后会心一笑的表情。那种笑容我很熟悉，因为每当我们要阴人的时候都是这么笑的。

“看见没，小白脸又要作么蛾子了！”盖伦凑在我身边对着场上指指点点。

“必须的嘛！这货就是么蛾子本蛾，干架不作点妖就不是我们的王子殿下了。就是不知道他准备打闷棍呢，还是打闷棍呢，还是打闷棍……”我摩挲着光滑的下巴回应盖伦道。

“开始了！”奥拉夫指着场上说道。

随着维持秩序的卫兵最后一次将看热闹的人群向外扩了扩，一个点燃的火把被扔上了半空。

火把离地还有半米有余，斯德维尔就动手了。抬手间电芒在指尖闪过，遽然间三道闪电箭划破虚空向嘉文射去。

“靠！不要脸！”人群中已经有人喊了起来，显然是下注在嘉文身上的看客。

“嘭嘭嘭！”三生闷响响过，随后就是魔法打在护盾上的滋啦滋啦声。十名寒冰祭祀撑起的护盾将嘉文和他们自己罩的严严实实。

和斯德维尔一起的五名法师也出手了，金属穿刺、撕裂风暴、雷鸣术各系法术泼水般将寒冰祭祀撑起的魔法护盾摧残的如同风雨中飘摇中的烛火，一名土系法师还召唤出了一个两米高的土傀儡，抡圆了胳膊一下一下的捶打着护盾。

而此时嘉文正在护盾中抓耳挠腮，翻看着手里的魔法字典，稀里哗啦的翻页声差点盖过场上魔法的呼啸和人群中爆发的倒彩。

“嘿！小白脸你行不行啊？人模狗样的看起来还像个高手，怎么还翻书呢？你当在考试呢？”一个系着油腻腻围裙的大叔在人群中叫了起来，一看就是还在干着活呢，瞧见有热闹就跟着跑出城门的选手。

“你小声点，炸的我耳朵痛，我押了他五个银币都还没喊呢！”大叔身边有人不乐意了。

“切，你这点钱也好意思说！我押了一金！”大叔伸出一根手指，差点杵到对方的鼻孔。

“那小白脸毛都没长齐你们就敢在他身上下注？嘿嘿，不好意思，要赢你们的钱了”一旁一名商人模样的胖子笑眯眯的看向正在争吵的两人。

“冷门，冷门懂吗敢赌就要心大！”油腻大叔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将目光再次转向场中。

冰霜护盾在魔法的轰炸下忽明忽暗的闪烁着，仿佛随时都有被打破的趋势。十名撑开护盾的祭祀额角已经出现了若隐若现的汗珠，只是目光依旧坚定的看向双手，向护盾输出着法力。

嘉文好像已经找到了应对之策，在护盾中召唤出了一个小火苗，小火苗微弱的跳跃着，随着嘉文的持咒声一上一下的，仿佛积年痨病鬼的咳喘，断断续续……

“想不到你还是躲在乌龟壳子里面等挨揍，还以为你这次能有什么新花样呢！我说几位法师啊，你们干脆投到我们法师公会门下，给你们空出几个看家护院的职位也比跟着这个娘娘腔有前途吧？”斯德维尔感应了一下元素波动，见嘉文召唤出的不是禁咒，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嘴里的垃圾话开始一波一波随着魔法攻击向嘉文砸来。

“嘉文行不行啊？我怎么到现在还没看出他想怎么玩？”盖老大看向我手里的押注票据，开始以一种担忧的口气对我说道。

“放心放心，都是说了是本蛾了，我们一千多人，他能在我们这里讨的了好？”我嘴里安慰着盖老大，但看着苦苦支撑的十名寒冰祭祀心里也渐渐感到有点不托底。

“啪！”一道闪电箭将护盾打出一个裂隙，整个护盾因此显得更加薄弱，苦苦支撑的祭祀们更是露出强弩之末的疲态，双手像是支撑着千钧重担般艰难的抵住护盾。

“最后一击！联魔吧！”斯德维尔止住了手下们纷乱复杂的魔法攻击，起了一个咒语的开头，念完一小段后一名法师在一段音节的结尾处跟上了吟唱，接着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法师都在适合的停顿处加入了合唱。

春天温煦的阳光下本是晴空万里，随着吟唱声越来越大，一片旋涡状乌云经凝结在人群上方，法师们持咒的声音仿佛被放大到与天地共鸣的程度，在场每个人的五脏六腑都随着这种共鸣在颤动。

“联魔！竟然是联魔！”人群中涌动起一阵骚乱，看热闹的人群不由自主的随着响彻天地的魔法吟唱声中向后退了几步，场中的空地顿时大了数圈。

联魔是一种法师间的配合施法，多名法师在咒语进行时根据自己的实力在合适的节奏处加入，将不同谱系的法术化作纯净魔力提供给起咒者。

这种联魔法术在在战场上以及众多低阶法师面对极道强者时才会用上，而此时斯德维尔显然是为了给不断挑衅自己的小白脸一个深刻进骨子里的教训。

盖伦眯着眼睛看了会头顶上旋涡状的乌云，随后撸了撸在他肩膀上努力保持平衡的阿布对我说道：“这下我放心了，看这样子还没有阿布放大招时一半的威力。”

“咔啦啦！”盖伦的话音还未落，一道闪电从云间劈下，巨大的声响震得在场众人耳膜一阵生疼，强烈的闪光让人不敢直视场中。

雷系法术虽然只是集中轰击在嘉文的护盾上，但是由此产生的强光和巨响让众人一时失去了视觉和听觉，仿佛充斥整个空间的只有这威若雷狱的魔法鼓荡。

这是威瑟斯庞的众多民众才真正体会到一个道理：魔法师，改变天地法则的战争操控者，实至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