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窗外传来敲打声,一只大雁出现在车窗外,不过是大头朝下脚朝上的模样,一只死的不能再死的大雁。
“呀!”毫无心理准备的叶莲娜被吓得惊叫连连,双手在车厢内乱挥乱舞,长指甲抓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大雁缓缓落下,露出一张胖脸,是卢卡斯,脸上留着道道黑灰的痕迹,像只从泥里钻出来的土拨鼠。
“要死了,小胖子!仔细回去扒了你一身的胖皮!”叶莲娜在车厢里抚着胸口笑骂道。
小胖子笑的憨憨的,“姑姑,刚抓住的,给你回去炖汤呗?”
“不要!快拿走!”叶莲娜毫无感情的将小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轰小鸡似的让卢卡斯远远离开马车。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打算一辈子单身?”我看着小胖略显踟蹰的背影朝叶莲娜问道。
“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过去了,我或许会将我和乔纳森的故事写出来。我刚刚发现我还颇有讲故事的天赋。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把脸上的伤口治好。听说你们学院的有位娑娜老师,治疗魔法很厉害的样子?”叶莲娜轻轻抚摸着脸上的伤痕朝我说道。
“怎么,后悔当时那么冲动了?”我想起刚刚叶莲娜摘下面纱时我内心的震撼。
叶莲娜为了推掉家族为她安排的联姻,用刀在自己脸上割出了大大小小十数道伤疤。虽然十年过去了,虽然她脸上敷上了浓浓的遮瑕粉底,但那伤疤依旧触目惊心。
从她的眼波流转巧目盼兮的美眸和与艾薇儿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型可以看出叶莲娜是位美女,大美女。一个为了守护住自己爱情不惜毁掉一个女人视若珍宝的容颜的大美女。也正是那一刻,我被叶莲娜当年的举动震撼的无以复加,蹲在河边哭成了狗。
毁容两个字,便是男子都无法接受,何况一位美名传遍诺克萨斯的美人?人总是不愿事件美好的事物被破坏,就像名画被毁会让人心疼不已,哪怕这幅名画并不属于自己。
恶趣味如我们仨,总喜欢看到美女出丑,丑女出嫁之类大快人心的事情,内心深处却不愿那些女子真的受到伤害。
只是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越是美好的事物,却越是容易消散……
我心中默念:狗贼艾薇儿,你可别玩得太大把自己小命玩掉了,哪怕你受上一点小伤哥哥也得心疼死。
“后悔,怎么不后悔。天下女子谁不将自己的容颜视若珍宝?就算是长相平平的女孩子也会每天认真呵护自己这张脸蛋。何况我?”
叶莲娜干脆将帽子摘下,露出那张伤痕累累的面容。那些伤疤虽然时日久远,却还是历历在目,最长的一条是从左眼角划到左边嘴角,像条狰狞的怪蛇蜿蜒虬结,可见当时叶莲娜下手之狠。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当时好不容易接受文森特去世的真相,我怎么可能接受别人?除了这样做我真想不到别的办法抗拒父亲的安排。”叶莲娜神色黯然,习惯性的想摸伤疤,却又忍住。
“你有没有想过小红帽如果死后有灵,一定不希望你这样。你是不是有些一厢情愿了?”我说完便往后缩去,怕她打我。
叶莲娜果然瞪了我一眼,虽然满脸伤疤,在我心里却有着不输于艾薇儿的美好。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秋水美眸,一动一静间皆是风流。
“小孩子家家懂个什么?快说,愿不愿意帮我牵线搭桥找你们老师帮我这个忙?”
“不愿!”我斩钉截铁的对她说道。
“哦,那就算了,本来就没报什么指望。”叶莲娜没想到我会拒绝的如此果断,嘴上说得云淡风轻,眼眸里亮起的某些神采却飞快熄灭了。那种神采,叫做希望。
我盯着她看,等到她的拳头快要捏成铁锤的时候才不急不慢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张治疗卷轴拿在手里,卷成卷后挠着后背慢条斯理的说道:“何必跑那么远去趟战争学院?我老师平时很忙的。不过呢,作为她最疼爱的学生,这种治疗卷轴平时娑娜老师没事就成捆成捆的给我发,就怕我英俊的容颜受到一点点伤害。”
说完,我朝车窗玻璃照了照,笑了笑,车窗玻璃发出轻微的“卡啦啦”声,并且开始出现细微裂纹。
“去死吧!你这块故意和我作对的玻璃!”我一拳打烂车窗,毫不留情。
叶莲娜没有理会我奇怪的举动,眼珠子盯着我手里的卷轴一动不动。那眼神专注又认真,让我想起阿布捕捉猎物前的模样,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呜鸣,浑身毛发皆竖立而起,小屁股看似不正经的歪歪扭扭,其实是在不断调整体位,让自己能以最佳状态将猎物一击致命。
“姐姐,这卷轴我可以给你。不过我们可得说好了,我去找萨科的麻烦也不是十拿九稳,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们得有个接应。还有,艾薇儿那里还得帮我看住了,那小妞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其实骨子里有一种自我毁灭的狂野,我可不希望她遇到强敌的时候跟人拼命。当然,最好能让我见她一面。”
“还有还有,艾薇儿一定会问起我们见面时你对我的观感,到时候怎么说,姐姐你可得想好了。哦对了……”我掰着手指头一条条向叶莲娜提出条件,精打细算如一个锱铢必较的小贩。
“你说,这卷轴真的会有效?”叶莲娜仿佛身处梦境,眼睛直勾勾跟着我手中卷轴的轨迹移动,似乎完全没把我刚才说的话给听进去。
“那是当然!”这一刻我仿佛黑杰克附体,像个拙劣的小贩推销手中滞销的假货一般高高扬起卷轴。
“不是我说,别看我年纪小,也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兵了。你看看,你看看,我身上可曾见到一道伤疤?”我将卷轴在手里抖落的哗哗作响,一把扯开上衣襟,“看,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
“给我,我要……”叶莲娜发出梦呓般的声音,狭小的车厢里听起来极为诱人。
“啊,对了,上次屁股被我家狗,哦不,狼,咬了一个牙印,我跟你说,老深了!”我说到这里,作势就要解裤带。
“滚出去!”随着一声利喝,我被一股大力撞出车厢,在青草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再看手里,哪里还有卷轴的影子。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所有条件了哈!”我提着裤子朝车厢里拼命喊道。
车厢里没动静,只有治疗卷轴的绿色光芒大作。
“效果没那么快,但顶多三天就能像我的屁股一样光滑了!”我好心的提醒道,却被车厢里扔出的一块碎木砸中脑袋。
“好心没好报!”我摸着头上肿起的大包,骂骂咧咧走远去了。
“信!想不到这这个色坯子连小胖的姑姑都不放过!”左边肩膀被盖伦拍了一下。
“无药可救啊,无药可救!”右边肩膀被小白脸搭住了。
“哥,你在我心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小胖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对我说道,腰带上挂着的两只大雁垂着软绵绵的头快耷拉到了他的脚面。
“扯淡!谈生意呢!”我大手一挥,“以后我们在诺克萨斯也是有人罩着的了!”
“啊!”车厢里激动地哭喊声引得众人侧目:“太舒服了!赵信,我还要!”
……
“呸呸,这事儿吧,真不是你们想象那样的!”我淡定的吐出口中的河水还有一只不知名的小鱼,看着大头朝下的几个人说道。
“还解释什么?我拿你当大哥,你抢走艾薇儿姐就算了,想不到你还想成为我姑父,有你这么占我便宜的吗?哥哥们,继续弄他!”卢卡斯鼻涕一把泪一把,坐在地上抽抽搭搭的说道。
“我说你怎么会多分出两成,狗东西!淹死你!”盖伦爽快的答应着,抓住捆成粽子的我的双脚,再次将我大头朝下,浸到河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