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克萨斯首都不朽堡垒城东,离主城区大约两公里处原来驻扎着城防营第一大队近一万人。因为紧挨着城区却不相连,无论是士兵们的操练还是市民们的茶米油盐和鸡毛蒜皮都没给对方造成过困扰。相反,轮流休假的城防营士兵经常会在城东的几个小酒馆里花光为数不多的军饷,或是在还算成气候的商业街里逛逛买点东西,倒是给城东百姓带来了不少实惠。
诺克萨斯的军纪一向糟糕,经常会有在占领区杀烧抢掠的事情发生。已经投降的占领区因为士兵军纪败坏而导致的暴动一场又一场的发生,诺克萨斯军部也着实感到头疼。不过不管军部怎么三令五申,带兵的将领对这些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带兵出来打仗,不能光让人家拼命却一点好处落不到不是?
尽管城防营的士兵都是从各个野战部队选拔进来的,各个部队的歪风邪气也随之而来。不过在到了城防营后被军官狠狠教训又狠狠操练之后,这帮军痞在首都的操守倒是堪称各国军人楷模。
当然,这也是因为首都这地界藏龙卧虎,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惹上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路人甲,闹将起来后竟然发现,这人的八辈祖宗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加起来竟然能够到皇帝身边最亲近内侍的表弟的小舅子的领居家养的狗生的小崽子。
每到清晨六点,比不朽堡垒更先醒来的是各处的军营。起床号打破了黎明的静谧,随后骂骂咧咧的喧嚣声在兵营中响起。对于每天打扰他们清梦的那个王八蛋所有人都想悄悄弄死他,就是一直不知道是谁。
五分钟后,除了外勤和岗哨,所有士兵整队、集合、报数,开始早晨的操练,围着兵营跑圈,一边跑圈还要一边喊口号。只有喊什么口号,每个部队不一样却大概是一个调调,无外乎保持警惕加强战备什么的。当然也有许多奇葩的口号,比如说城防营的口号就是“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七点准,早晨结束,跑出一身汗的士兵回营房洗漱,早饭。再过一小时,夜巡的士兵将回营地换防,顺便将昨晚城东的巡视情况向长官汇报。如果能带回一两个小偷或是抢劫醉鬼钱财的倒霉鬼,那城防营可就多了一些乐子。这帮坏胚会被比他们更邪恶的城防营士兵猫戏老鼠般玩弄至只剩半条命,再加一顿毒打之后再放走。
当然,这对大晚上出来捞偏门的家伙们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如果不凑巧,城防营管辖的片区里发生了大案并一直没线索的话。那么撞到刀口上的这群家伙可就算倒了血霉。一顿毒打接着一顿毒打,打到亲口承认那些听都没听过的案子是自己犯下的。
所以有时候一件案子在四个城防营都宣称自己抓到了主犯,移送到大法官处的时候几名押送犯人的主官会在法庭门口心照不宣的等候一会,等到四个城防营的犯人都到齐了,大家相视一笑,随后抽签决定这次轮到哪个营露脸。被抽中的犯人自然只能自认倒霉,没被抽中的则被连声自言自语晦气的军官一脚踢在屁股上当场释放。
这些都是城防营参与在不朽堡垒中的各种影子,和这座城,这座城里的百姓都交织在了一起。
而今天,这座可以容纳一万官兵的大军营中,不,军营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废墟。废墟的造型很古怪,依稀能看出军营外墙轮廓的地方有几个深达五六米的大坑。大坑的位置恰好在外墙转角最坚固处。深坑呈现出一种规则的放射状,在军营中央落下了不少残砖破瓦。
如果一位资深法师路过这座废墟,一定会一边揪头发一边皱眉思索这么大的破坏力到底是哪一种禁咒才能达成的呢?
一只体态臃肿浑身雪白羽毛的水鸟扑棱棱飞临到废墟不远的片残砖乱瓦上歇脚。空气中到处都是刺鼻的气味,不少地方还燃烧着熊熊大火,甚至还有一些人马的焦糊不全的尸体凄惨横陈。
但是这只水鸟并没有嫌弃,因为它并不准备在这里多呆,只是歇脚。
最近的生活对它和他的家族来说简直糟糕到了极点。先是一直安静生活的乐园被一个外来的疯子搅得天翻地覆,自己同类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莫名失踪,然后在掩埋得并不仔细的土坑里看见他们的羽毛和尸骨。
这是只聪明的,见过世面的水鸟。从远远见到那个黑发恶魔之后便带着家族迁徙到了小湖中心,虽然没有丰满的水草和适合做窝的枯枝,夜晚睡觉也只能将就着在水面上打个盹。不过这样总好过被人类吃掉。
不料平静的生活还没过几天,一场惊天东西的灾变让整个湖水铺天盖地般掀起,湖底似乎有一个让它灵魂都感觉到寒意的恐怖存在被惊醒并跑了出来。鸟在看到它第一样后就身体和思维仿佛同时被冻僵,一动也不敢动,在夜风中等待判决。好在那个强大的存在是同类,而且很快便飞走了。
水鸟决定带着家族搬家!去高高的山脉,去遥远的北方。尽管那里没有丰美的水产,也没有宁静的湖面。但那里也没有吃鸟不吐骨头的恶魔。
他带着家族开始了迁徙!崇山峻岭对于大雁和雄鹰来说并不算什么,对于养尊处优惯了的水鸟来说无异于天塹!但在一直有见识、有远见的水鸟看来,再艰苦的旅程都是值得的!
不料整个家族到了新的栖息地不久,再次异变陡生!附近山头恍如被神祇之怒整整轰炸了几百个挥击翅膀的时间,所有水鸟在第一声巨响后便纷纷振翅而起四处逃窜,整个家族片刻间分崩离析。
它是逃得最快,飞的最远的一只。在逃亡的路上它想了很多,并不发达的小脑袋竟然生出了一连串关于生死的哲学思考: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我死了吗?
它站在略有一些烫脚的瓦砾间,习惯性的开始梳理羽毛。换了过去,只有稍有一些不适它就会振翅高飞,留下一连串抱怨和清高的嘹亮鸣声。而现在它再也管不了这么许多。它累了,需要休息……
或许,所有的苦难都已过去了吧?再次振翅的时候会不会找到一片波光荡漾的淡水湖?那里不时有微风吹过,有鲜美的小鱼小虾还有对自己含情脉脉的异性!
乐天派的水鸟这么麻醉着自己,鼓励着自己咬咬牙,鼓起再次振翅的勇气。
忽然,脚下传来震动,水鸟猛然一惊,从幻想中忽然醒来,习惯性的双脚一蹬就要起飞。不料紧接着一直铁拳从地底砰然冒出,碎石如冰雹般从地底迸发出来,恍如一次小小的火山喷发。
一个随时带着呼啸声砸在水鸟的后脑,顿时让它进入了脑震荡状态。可怜的小家伙晕厥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希望它能忘记这段不幸的过去,再次生起对生的渴望。
一个魁梧的身影满身银色斗气如爆竹般在身上炸响,他从地底轻轻跃上废墟,看都不看周围的情况,双脚刚刚沾地便弯腰从他跳出来的地洞里捞出两个身影。两人都是全身灰蒙蒙,身材也相仿,唯一能看出区别的就是一个长发,一个短发。
“狗头!你竟敢这样编排我!我代表三号仓库判处你死刑!”
高大的汉子左手狠狠掐着短发小子的脖颈狠狠摇晃着。随着他的动作,他手中的身影像条死蛇般软绵绵的随之摇晃出歪歪扭扭的弧线。
“我让你笑!我让你笑!你也不配继续活着了!”
高个子的右手中,长发男子尽管被抓住脖子,依旧奋力的用双手抓住扼住咽喉的大手,奋力将肺部中的空气以笑声表达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大猩猩的爱侣,食人魔公主!狗头,今后我谁都不服,就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