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冲车被并排推了进来,这种木板构造外面蒙上牛皮和铁甲,内部由人力驱使的攻城器械仿佛一个敦实的移动堡垒。士兵在冲车“屋顶”的遮蔽下躲避自上方射来的弓矢,一根可做宫殿房梁的巨木用两组绳子系在冲车内部,靠近城门时冲车里的士兵拉动绳索,头顶削尖外覆铁皮的巨木攻城锤猛烈撞击城门的力道不亚于一位高阶斗气战士的全力一击。
当然,这里没有坚固城门,只有猛虎军团士兵们的血肉之躯。
一个小队的猛虎军团战士手持重剑,在甬道里与徐徐开进的冲车瑶瑶对峙。整个小队都是实力不俗的斗气战士,在他们眼中,冲车看似牢不可破的装甲不过是一堆木板和铁皮的组合而已。
他们是猛虎军团的敢死队,说白了,在每个士兵都将死战到底做为第一信条的猛虎军团,他们的主要职责是用生命填补战场上出现的缺口,将整体局势牢牢控制在己方的重要棋子。
猛虎军团并不是没有遇见过旗鼓相当的对手,很多次在战场上遇到敌方重骑冲击或法师覆盖性打击给己方造成重大威胁的时候,都是由他们出面,用果决的勇气和必死信念在战友身前竖起一道斗气围墙。
只是,斗气战士在城防营中也有不少好手。
冲车里蜂拥而出的斗气战士粗略估计至少是猛虎军团敢死队的三倍,城防营以冲车开道时怎会不将这群猛虎军团的精锐力量考虑进去?
冲车里蹿出来两百多名斗气战士没多说话,在一名五级斗气的少校带领下默不作声的向猛虎军团敢死队发起了冲锋。所谓闻名不如见面,这位也是经历过无数战场厮杀的少校早就想掂量掂量猛虎军团的斤两。什么配合无间,战必死战;什么攻无不克,风卷残云,军人之间的较量,只看手中这把利刃。
面对猛虎军团站出来的几十人,这位少校没理由不自信。对方大都是四五级的斗气水平,和自己这里的平均水平略高一线。不过己方人数足足是对面的三倍。
如果说是大兵团作战,五十万人打三十万人,多出的二十万除了让指挥官更加得心应手,倒是没几个临阵大帅敢说出必胜之类的话。毕竟在战场上能铺开的人数有限,双方各自将部队分成数股互相袭扰,穿插,捅菊花,都是像一盘棋局一样各自纷纷落子,胜负之说,只能是一点一点积累的各种优势汇集后再形成胜势。正面战场上的一两次胜利或失利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不过人数到了几十人对两百人,且是没有任何战术可言的狭路相逢,战局,不能叫战局,只能叫战斗。战斗走向几乎是一眼而明,这位少校在冲锋之前就已经估算过了,己方的战损不会超过四十五人。这还是给予了猛虎军团足够多敬意之后估算出来的结果。
七十二名猛虎军团敢死队看起来并没有对手这般气势如虹来势汹汹,不需要队长的吩咐,每个人已经摆好了战斗姿态——重剑插地,身体中心斜靠在重剑上,悠悠然的样子像是一群看热闹的闲汉。
从城防营斗气战士冲锋的架势就能看出来,他们并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两百来人发起冲锋的架势奔若惊雷,间隔二十来米一座的巨石拱门将他们冲锋时踏碎石板路的脚步声回荡出一股有节奏的回声,很古怪,也很摄人心魄。
“碾倒他们!”锋利的重剑被城防营少校在地上拖出一条重重的划痕,临敌十米处,他双手举起重剑,发出一声堪比野兽的野性呼号。
猛虎军团的众人脸上带着一丝轻蔑,仅仅用手里的重剑使出了最简单的跳劈。
就在城防营少校发出战斗呐喊的同时,猛虎军团战士们同时抽剑,轻轻向前两步垫脚。跳,劈,再跳,再劈,继续跳,继续劈!
就这么简单,连诸如“滚雷重斩”这样的高段剑技也没有使出,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城防营冲锋队就连人带兵器被猛虎军团重剑手劈成了两半。
一向号称剑法精妙的城防营勇士们甚至没能做出有效的格挡动作,面对威猛绝伦从天而降的巨剑,他们只觉得犹如乌云压顶,避无可避,眼睁睁看着自己连同自己手中大剑被裁成两截。
就像是砍刀下剖成两截的甘蔗,被砍成两截的尸体不但没能前冲,反倒是因为剑刃上巧妙的杠杆力量,刨花一样反方向弹了回去。
一人一剑,绝不多余。两百多名城防营武士顷刻玉碎,这种滚雷般前进的剑技本就讲究一个流畅直接。
一片一片分成两半的尸体垂直落在猛虎军团战阵前的两米处,热烘烘的内脏和鲜血冒着热腾腾的热气。猛虎军团重剑手们轻盈的脚步同时落在青砖地面上,剑锋斜指处,沥沥鲜血从剑槽中小溪般潺潺而下。
猛虎军团敢死队并不是没有伤亡,战损的十六名武士都是被斗气水准在他们之上的敌人从下而上挥动巨剑,在空中硬碰硬之后斗气入体,内脏被炸成了一团浆糊。不过斩杀他们的城防营士兵甚至还没来得及再次扬剑,就被第二队从空中跃下的大剑斩在了天灵盖。
五十六位猛虎军团重剑手翻转剑背,轻轻吹去刃锋上的血珠串,他们的板甲上没有一丝一毫血迹,刚刚的左右劈砍中,巧妙的力道让他们游刃有余的避开了四处喷溅的鲜血
他们的目光犹如站在宇宙之巅傲视众生的神祇。两架冲车孤零零的摆在原地,推动这两座庞然大物的士兵早就跑了个精光,有人甚至一边跑一边扶墙剧烈呕吐。
平时血肉横飞的场景并不是没有见识过,在克卡奥的故意施为下,这几年补进城防营的都是经历过几场阵仗的老兵。但这种全部将敌人斩成两截的战法还真是生平仅见,恐怕,也只有地狱里才会有如此景象。
所以,在这群从地狱跑出的恶鬼慢条斯理将两部冲车拆成碎片的时候,对方的弓弩手没敢射出一箭。哪怕深知他们站位靠后,身前还有步骑的保护,依旧不敢。
冲车拆卸完毕后,带队的小队长忽然一拍额头,顺势又给了自己一个小耳光。也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这两部冲车如果推到己方营阵中会对战局更有利,还是忽然想起条例中缴获攻城器械的赏金高过一个血肉模糊的首级。
可能是敢死队士兵慢悠悠转身回撤时不经意的一个回眸,城防营指挥官紧绷的神经终于绷断了。处于人数绝对优势却久战不下的苦闷终于在这场斗气战士决斗中绷到了最紧,而这个眼神,就是绷断他神经的最后一点拉力。
再次一波弩箭齐射后,城防营的步骑联队被他不计血本的投进了战场。无论是步兵被割麦子一般的砍倒,还是骑兵被开山弩射成马蜂窝。城防营指挥官像一个在赌桌上输红了眼的赌徒,不计成本的将筹码不断下到赌桌上。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必如此,此时局势对猛虎军团为首的政变势力非常不利。除了早已经进入皇宫的九千城防营士兵加三千禁卫军,剩下的三万士兵分作三股,一万人在城中游弋巡逻,一旦发现政变者同党立刻镇压。
剩下两万分作两队,一队在巨石大门,另一队则迂回从皇宫北门进入,与禁卫军汇合后对政变军发起致命一击。
可是,这位攻打南门,也就是巨石甬道的指挥官再也抑制不住内心说不上是恐惧还是压力的情绪,一股脑将所有兵力押了进去。而起因,正是猛虎军团敢死队中某人一个不经意的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