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儿凝视着禁卫军的后方,表情凝重。这是她今天出场后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
见还未有动静,艾薇儿再次喊道:“是你,在为孟菲斯默默注入能量,所以他才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使用魔力侵蚀。可惜的是,你们差点成功了。只要和猛虎军团的元素力量对耗,将他们拖入油尽灯枯的泥潭你们就稳赢了,对嘛?”
沉默,对面艾薇儿的质问,对方依旧以沉默回答。
艾薇儿环顾四周,宽阔的皇宫广场上死伤籍枕,交战最激烈的地方血水粘稠到双脚站上去打滑。双方胶着在一起的的时候只要有士兵滑倒就会被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人的刀剑砍死。那些倒在地上的士兵有些还一息尚存,正在用微弱的声音呻吟。
石门通道更是被双方打成了一座血肉磨坊,魔法、刀剑、弓弩造成一批又一批的死伤,地上堆起的尸体甚至让骑兵无法策马冲锋。
双方依旧在烈日下对峙着,准备着新一轮的冲突。只要长官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用长刀、用巨斧、用长枪结束一个又一个同胞的生命。
这里交战的双方无论死活,都是诺克萨斯最精英的部队,是体现诺克萨斯力量的核心。而现在这些人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不死不休。
艾薇儿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今天,诺克萨斯已经失去太多士兵了。太多的母亲失去了儿子,女子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了父亲。我,金色蔷薇家族继承人艾薇儿,代表崔法力向你们发出挑战!士兵的血流的已经够多了,答应我的挑战,站出来!”
沉默,令人难堪的沉默。风吹过血腥战场,空气中一片腥膻,恍如死神的呼吸。
艾薇儿也沉默了,看着禁卫军法师团的后方目色悲悯。或许在魔法上她是天才,但对付老油条的政客她还是嫩了些。
在没走到最后必须亮出底牌前,达克威尔怎么会将命运赌在一场决战之上?年迈的皇帝和自己的宠臣正躲在皇宫内院的深处,一面足有整整一面墙宽大的海克斯魔镜将战场上各个视角的战况都反映在这面镜子上。布满皇宫各处,大量用魔兽眼球制作的“巫师之眼”正在为他们提供了大量的一手战况。
一群掌握着帝国命运的重臣和皇帝陛下的心腹都集中在这间大殿中聚精会神的注视着魔镜。不时有传令兵拿着战报夹在大殿中进进出出。
一只布满老人斑的大手抓起一只酒杯,送到一个男人盖满花白胡须的嘴巴里,嘴巴微动,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珍贵的红色酒液。
“驱散术?驱散术能赢得了传奇法师孟菲斯?”轻轻放下酒杯的男人不屑的扫了眼镜子,随即眼皮耷拉下来,陷入他自己的沉思中。
他就是诺克萨斯第一任皇帝达克威尔,三十年前登基坐上王位后将诺克萨斯疆土开拓至最大版图的男人。这是诺克萨斯外扩最快的时代,诺克萨斯铁蹄踏遍半个瓦罗兰大陆,征服了恕瑞玛北部以及艾欧尼亚南部国土。
当年只是一位将军的他指出诺克萨斯就不该由代表各方意志的议会决定诺克萨斯的命运。诺克萨斯必须拥有一个高度集权、更高效率的政府,并以此为由发动了政变。
他当年的政变的资本是大部分军方力量和黑色玫瑰的暗中帮助,不费吹灰之力便推翻议会一人独揽大权。如果抛开战争伦理来说,上位后便励精图治的达克威尔确实是一位适合诺克萨斯的皇帝。
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锐利的目光变得浑浊,他笔直的腰板开始不自然的佝偻。每到烦人的阴雨天,他膝盖的酸痛几乎让他无法行走。过去在战场上挣得的上大大小小伤疤曾对他来说是不值一提的记号,甚至引以为豪的说这是诺克萨斯给他的勋章。而现在呢,他们总是以不同的方式提醒达克威尔,我们是存在的,并且会永远存在下去!
达克威尔知道自己老了,这是一个所有帝王枭雄都难以面对的问题。年轻时,生与死只是一个哲学问题。而到了达克威尔这个年纪,已经成为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刃。
看着镜中的自己,皮肤一天天枯黄灰败的犹如一块老树皮,无论内侍们怎么用心为他打理,老态龙钟的模样越来越无法掩藏。还有那令人恶心的老人味,那是一种用任何香料都遮掩不了的死亡气息。
这些让他心中滋长出一种不安的情绪,随着这种情绪的日益蔓延,自信的帝王变得猜忌多疑,疑神疑鬼。当初默默在心中立下的要为诺克萨斯奉献终生的誓言日益黯淡,直到消失。
手中的权柄在他眼中重过了于世间的一切,权利,可以让他得到想要的一切:疆土、名望、尊敬,甚至永生。永生呐!多么诱惑的两个字眼,可使帝王将相折腰叩首,可使巨孳大贾散尽家财。
然而,生性豪迈的诺克萨斯人从来就将长生不死当做巫婆神汉捏造出的花言巧语,如果开诚布公的派出军队寻找长生术长生药,恐怕部队连不朽堡垒城门还未出就已经哗变了。
好在臣子中不乏克卡奥和奥斯卡这样的妙人,皇帝放个屁他们都能闻着味知道陛下今天在想什么。各种巧立名目的征伐和探险就此展开。
艾欧尼亚有句俗语:纸是包不住火的,就算这张纸是皇帝的面子也不行。这句话不幸的在达克威尔身上再次印证了。越来越多的军人与学者都从不符常规的军事行动中嗅出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随着寻找长生的行动逐级展开,这种异常被越来越多的人察觉出来。尤其是在部队遭到重大损失的时候,国内开始了反对的声音。
年老多疑的帝王当然不能允许反对的声音出现,出现了就要立即扼杀。于是,各种各样对反对者的迫害开始了。达克威尔的亲信作为调查反对言论的持剑者对人们进行了大规模镇压,力度丝毫不小于十一年前诺克萨斯败于德玛西亚后国内的残酷清洗。
作为曾经英明过的的帝王,达克威尔深知这种恐怖手段会从根基上造成对他统治的动摇。他也知道自己亲信的龌蹉手段,肯定会扯起虎皮做大旗,打着为自己办事的借口打击异己,捞取好处。
不过达克威尔并不为所动,在目的达成之前,所有代价都可以无限付出,所有风险都值得冒。就算国家因此烂到了根里,只要自己不老不死,凭借着自己的英明神武何愁不能力挽狂澜?
就像一个在沙漠中快渴死的旅人,明知道是一口浊泉是慢性毒药也要咬牙喝下去,这样才有力气寻找真正的绿洲。只是不知绿洲与死亡哪个先到……
如果长生不能做到自己却先死了呢?那时的诺克萨斯已经成了一盘散沙,国内矛盾此起彼伏,国外征战频仍,人民困顿,民不聊生。
可如果自己死了,这些就算发生了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达克威尔很欣赏一位枭雄曾说过的话:“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恕瑞玛流传着法老王飞升成神的传说,栩栩如生刻画在宗教建筑和神坛上的绘画给这些传说增加了可信的注脚。于是诺克萨斯的铁蹄到了!
艾欧尼亚故老相传,有一个神秘的种族善于炼制令人恢复青春的秘药,各种古籍中将这种神奇的药丸描绘的绘声绘色。于是诺克萨斯的舰船到了!
下一站,下一站就应该是暗影岛了吧!这个曾经叫做福光岛的小岛屿曾经也有出现过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泉水。恩,就是那儿!
刚刚斥责过臣子的达克威尔脑海中想着这些事,一时竟有些出神,完全不顾斥巨资从皮尔特沃夫买来的海克斯魔镜中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