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气氛活跃了很多，乔纳森心情不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过杯子里的酒液依旧是薄薄的一层底子。

“如果能回到德玛西亚，我一定要喝个酩酊大醉！”乔纳森将金黄色酒液一饮而尽，砸了咂嘴,似在回味。

“继续说说小红帽的事，你们当时是怎么联络的？”盖伦把玩着手里的小药瓶，盯着它就像盯着一位救世主。

“当时啊！我开了一间小酒铺卖酒，小红帽就装作老客经常光顾我的小店。后来一开战诺克萨斯就颁布了禁酒令，酒铺关了，我就倒腾私酒，以私酒贩子的身份作掩护和他联络。”乔纳森看着手里的酒瓶直愣神，像是回想着当年的时光。

“为啥一开战就要禁酒？德邦也这么干嘛？怕军官喝醉了闹事？”盖伦问了一个极为弱智的问题。

“因为粮食！明白吗？酿酒是需要粮食滴！而且需要很多粮食。”我给盖老大扫了盲。

“那现在诺克萨斯也在打战，怎么没见禁酒令？”盖伦问了个不是太弱智的问题。

“当年诺克萨斯进攻德玛西亚颁布禁酒令是因为将我们视作了最强的敌手，尽管当时我们正和弗雷尔卓德打的不可开交，诺克萨斯仍做到了全力以赴。知道为什么我们为什么来不及将诺克萨斯开战的消息传出去吗？因为所有西侵的部队都是急行军奔赴前线的！”乔纳森坐回到书桌前，两眼注视着我们说道。

“而现在之所以没颁发禁酒令一方面是因为这几年打的都是顺风仗，没有预料到艾欧尼亚是块硬骨头。另一方面政府也在上一次战争的中敏锐的觉察到禁酒令肥了我们这些私酒贩子，与其分润给我们，不如政府自己将好处给占了。”

“急行军奔赴前线？诺克萨斯指挥官的脑子怕不是坏掉了吧？就不怕士兵都失去战斗力？”盖伦问了一个相当有水平的问题。

“只是第一波，为的就是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指挥官的脑子不仅没坏掉，反而是清醒的很。这一举措看似削减了部队的战斗力，但确实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种不顾伤亡的做法可以看出斯维因拿下我们德玛西亚的决心！可惜他虽然足够重视我们，可还是低估了我们的战争动员能力和士兵的战斗力。”

“斯维因？当时前线指挥官不是他呀，是克卡奥才对！”听到斯维因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感觉如坐针毡，站起身朝乔纳森问道：“难道说对德玛西亚战争的策划和他有很大的关联？”

乔纳森点点头道：“是的，当时他只是杜克卡奥的幕僚长，但是作战计划他都有全程参与。战争虽然败了，但正是因为他的撤退方案才让诺克萨斯军队大部分有生力量能够活着回到诺克萨斯，他也是在此战中脱颖而出的。庆幸的是这个潜在强敌在不久前艾欧尼亚战争中身负重伤回到国内修养，估计是废了。”

“不！他的伤势应该已经恢复了，我们要引起足够的重视。”我坐不住了，干脆靠在窗台边的墙壁上。

“你怎么知道的？依旧不能说吗？”

我没说话，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而且实力猛增！”我又补充道。

我现在算是彻底陷入矛盾中了，答应艾薇儿要守口如瓶我自然不会说出那晚她对我说的秘密。但是面对国家利益我又恨不得将所知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全部说出来。不知道小红帽当年有没有遇到和我同样的处境。不，不会，他应对是那种心坚如铁的王牌间谍，一个没有儿女私情的铁血男儿。

“好了好了，你们别打岔了，小红帽的故事才听了一半，你们就磨磨唧唧磨磨唧唧的不停打岔！”小白脸不满的埋怨道。

“恩恩，您说您说，作者如果再敢水字数我保证打死他！”我坐回到沙发上，保证不打扰乔纳森继续讲故事。我心中也对这个王牌间谍充满了好奇，对他的传奇经历充满憧憬和向往。

“其实吧，间谍的生活并不想你们想的那样充满浪漫和神秘，相反，用我们的话说，那是天天在和死神跳着贴面舞。生与死之间，说是一线之隔都有点夸张了，大的夸张。”乔纳森虽是笑着对我们说的，但那抹笑容怎么看都难掩苦涩。

“咕噜。”我们仨齐齐咽了口口水。

“每天活着都像是在演戏，每天睡觉前都要想想今天见过的人，说过的话，想想有没有露出破绽。神经衰弱和失眠是常态，无数次从噩梦中醒来的原因不是梦到自己暴露了，而是梦到情报没有送出去。”

“哎！”我们仨齐齐的长叹一口气。

“小红帽也算是天赋异禀的顶尖存在，天天在诺克萨斯贵族圈中混得如鱼得水，和那名女子更是相处的相得益彰。一个英俊多情，一个美艳动人，最后连小红帽最强劲的情敌都在一次公开场合酒后吐真言：他俩如果不在一起，还真是件没天理的事情。”说到小红帽，乔纳森的眼睛中多出了一些光彩。

“呀！”我们仨眼中开始闪烁起八卦的光芒。

“不过他是个例，更多外围人员都在默默的付出，默默地死去。比如说我吧，每次传递情报的时候都借着私酒贩子的身份跨越崇山峻岭翻越国境线。一开始还能靠贿赂边境哨卡的士兵蒙混过关，但随着战事越来越激烈，整个边境都被封了，只能从走私路线偷偷运送情报。一般我们配备五人一小组，每次来回能完整活着的都不超过三人。甚至有一次为了在深山遭遇巡逻的斥候，整个小队就剩下了我一个……”

“恩……”仨人齐齐沉重点头。

“砰！”乔纳森种种一拍桌子。“你们是戏精吗？严肃点！”

“别误会，话题太沉重，我们只想调节下气氛。”小白脸龇牙冲乔纳森一笑。

“看着战友一个个在身边消失，今天不知明日事，这种日子光想想就够痛苦的。何况你还是亲身经历，太不容易了。”我说一边说一边看了看盖伦和嘉文。

“所以，你们两要好好地活着啊！我的仆人们！”坐在最中间的盖伦张开双臂在我俩肩膀上重重一拍。

乔纳森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就像被幸运你女神亲吻了一般，小红帽总能在一次次排查下顺利过关。有时候是运气，更多时候则是靠他自己的实力。倒是我们负责传递情报的行动组，光是魔法师就损失两位，武道高手更是无数……有时候我真希望死的人是我，不是我怕伤心难过，而是想早点从这种无休止的折磨中解脱。”加纳森抓起杯子，深深嗅了一下又放下。

“那为什么小红帽最后还是牺牲了？幸运女神不再眷顾他了？”盖伦闷了一口烈酒问道。

“不是，这小子天生好命。我曾打趣他说过，就算一张硬弩对着他太阳穴扣动扳机，弓弩也会在射出弩箭前崩坏弓弦。”乔纳森眉头深锁，牙齿咬着嘴唇渗出了血丝，闭上了眼睛。乔纳森尽管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一股强大的压抑感还是笼罩了他的全身。

沉闷的压抑过后，乔纳森终于睁开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小红帽不该死，该死的其实是我才对！”

“难道说黑色玫瑰要杀的人是你？小红帽是为了救你才……”嘉文下意识往沙发背上靠了靠。

“对！他是为了救我……”乔纳森终于沉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