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并不是万能的,这个浅显的道理我很明白,所以回到民国的时候我没有学那些前辈大搞发明,叱咤风云,而是安分守己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不是手头拮据,大概我永远不会去倒斗,悠闲种田文它不香吗。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闹心的是知道自己会死于非命,我已经绝望地捂脸了?
垃圾导演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擦,自己单身就不要棒打鸳鸯好么。
到底是她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王母娘娘这活根本不适合她,转行吧。
我去看陈玉楼,发现他微低着头,唇在激烈的颤抖,当再度抬起来时我竟然看到那浑浊的眼底有泪花在闪动。
那一瞬,我的心像遭到重击一般,难受的无法呼吸。
我见过神采飞扬的陈玉楼,也见过狡诈如狐的陈玉楼。
男人是最强大的,也是最脆弱的,如果不是痛心到极致,以陈玉楼的高傲又怎会在外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明明他是一个宁可流血也不会流泪的人啊。
“我在这呢,我在这呢,”我手足无措,因为不会安慰人,我想了下只好把他抱在怀里一遍遍的轻哄,渐渐地陈玉楼颤抖的情绪平缓下来。
“言言,别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了。”
他的声音嘶哑刺耳,可在我看来那是世上最动听的天籁。
“我在呢,我在呢。”
一个耀眼的男儿甘于平凡,在我消失的那些年里,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他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成了谁也瞧不起的瞎子,这当中的诸般苦楚,午夜梦回时,可有人听他诉说?
一向能言善辩的我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我心头像是被什么梗住了般,只凭着本能给予正在哀伤的男人一点点的温暖,虽然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
“有时候我经常怀疑老天是惩戒我,可是如果真有天谴,那么降到我陈玉楼一人身上便是,偏偏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我静静的听着,大家同样如此,陈玉楼发泄过后继续说,“当年我正直壮年,也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又有心仪的姑娘在身侧,功名利禄美人我已经全拥有了,便觉得天下英雄不过猪狗之辈,那时,因缘巧合之下得到一张记载了云南献王墓的皮子,那上面的路径很详细,当时我就心动了”
见他嗓子嘶哑,我默默地把桌上盛水的杯子递了过去。
“我一心想倒了那斗,想证明给天下人看看我陈玉楼并非只是个继承家产的二世祖,言言劝我不要去,那时我心心念念的全是争强斗胜,哪肯听。后来我集结了一帮兄弟,朝着云南出发,当我们进去后才发现那献王墓的规模之大,简直超乎想象,更别说里面闻所未闻的蛊虫,稍有迟疑就会夺人性命,还没走到最里面去,我们就折损了大半的人手,这时候想退出也晚了,我几个卸岭兄弟中了蛊虫,那种虫子长的像怪物一样,不但刀枪不入,而且力大无穷,言言不忍心他们命丧于此,主动提出断后”
我咬了下唇,后面的不用说都想象的出来,看他痛苦凄凉的神色我想让他别说了。
我懊悔的想垂死自己,设身处地的想想。
于我们而言,那不过是个荡气回肠的故事,在他身上却是亲身经历的惨痛回忆。
我真的该死,有些尘封已久的往事,那些过去结了痂的伤疤因为我被狠狠撕开,我的到来仿佛在他伤口上撒上了大把大把的盐,否则他的神情为什么会那么痛,这实在太残忍了。
“我以为以她的身手对付那些怪物是没问题的,可是,当那些兄弟撤出去我再去找她时,只发现一堆血迹,而她的人却凭空消失了般,无论我怎么找,就是找不到一丝踪迹,我发了疯一般,派了四十万兄弟就差把整个献王墓翻了过来,可是仍是一无所获。”
胡八一听得入神,钦佩的问,“您找风小姐花了多长时间?”
“四十年……整整四十年,”陈玉楼面色平静,“我走遍了云南的角角落落,终是再没听到和她有关的任何消息,后来就死心了,卸了魁首的位置,云游四海,最后两年才在古兰县隐居下来。”
我抖着手摸上那张脸,其实我是希望他骂我几顿,或者埋怨几下,那样或许我心里就不会难受了。
他一把抓住脸上的手,扣的很紧,就怕会飞走一样。
“你说你来自未来,那个时候有我的存在吗?”
望着陈玉楼充满希意的眼神我呆愣愣地,后来直接将头埋在他胸口,过了一会儿,声音闷闷的传出来。
“有的,那个时候你很落魄,在北京当算命先生被居委会大妈追杀呢。”
“居委会大妈?”胡八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大变,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汉子竟罕见的露出惧怕的神色,王凯旋大金牙同样如此。
我闷笑了几下,一看他们那样,应该没少遭受这帮社区工作者的鞭打==+
“如果没有你这个意外,”陈玉楼摸着我的头,神色很淡然,“那是我原来的命运吧?”
“嗯,你和我大哥的结局都不算好,原来的结局中花灵老洋人死于瓶山,红姑娘在一场疫情后不治而亡,大哥前去西夏黑水城寻找雮沉珠,后来断送一臂,心灰意冷之下远赴了海外,而你便是现在这样子。”
我压低了嗓音说,根本不敢去看他表情。
“——有时候人真的不能不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