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念轻轻的喊了一声，在张妈床边坐下。

张妈没有回应，她只能沉默的握住了张妈苍白的手指。

“你的手很冷，是不是病情有些加重？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看一下。”

施念接着轻声说了一句，张妈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她的眼睛里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光彩，仿佛失去了生命的希望。

施念叹了口气，将她的手攥紧了一些。

“张妈，我在来这里之前，先去太平间看了一眼。”

提到太平间，张妈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些波动，她转头看向施念，声音有些嘶哑的开口：“你看到我儿子了吗？”

施念沉默的点点头。

“看到了。”

其实施念在说谎，她根本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那白布包裹着的尸体太过冰冷，她不敢多看。

张妈的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睛里面落下来。

“他是我的儿子啊，十月怀胎，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就这样没了，夫人，难道我就不能心疼吗？”

“当然能，母亲和儿子是连心的，哪一方先走，另外一方就会疼的厉害。”

施念低低的说着，看了一眼张妈，“可是你要明白，他选择的是犯罪，自从他将你带走那一刻开始，他就该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他是被逼无奈的！”

张妈痛苦的喊了一声。

“夫人，如果是你没有足够的钱财，孩子又在医院里面等死，你会怎么办？”

施念默然没有回答。

她也不知道。

张妈说的话就像是刀子一般，狠狠地刺着她的心底，让她想到六年前，跟在另外一个人身边的样子。

那时候她没有钱，独自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带着三个孩子，生活困苦。

又是异国她乡，没有办法找到好工作，只能什么都做，刷盘子，洗碗，给餐厅做饭，当服务员，那些微薄的工资就像是别人施舍给她一样，可是她还是坚持了下来。

也幸好在那六年的时间里面，孩子们没有生过什么大病。

可如果那时候生了大病呢？

如果她什么钱都没有，孩子们就要死亡，她会不会也跟张妈一样走上犯罪的道路？

看到施念不说话，张妈冷冷的笑了一声。

“你看，夫人，你设身处地的为我想一想，你也没办法选择，那是我的儿子，他死了，我也想跟着去了，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希望。”

说着说着，张妈的脸上就落下大颗大颗的眼泪，打湿了床单，也打在了施念的心脏上。

“你还有你的孙女。”

施念只能放下这句话，随后就从病房里面出来。

看着施念的身影，张妈的眼泪更加多了，苦涩的笑了笑。

是啊，她还有自己的孙女。

施念从病房里面出来之后，气氛压抑的厉害。

看她的脸色不太好，宋蔼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

“嫂子怎么样，她肯跟你多说吗？”

“不，我没有办法。”

施念摇头，看了一眼关上的病房门，低声说道。

“接下来还需要院长和医生们多加费心了，她的情况比较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