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城郊的别墅里,陈诗恩正和江文在用餐。
桌面摆着的都是陈诗恩喜欢的菜肴,而且都是江文亲手做的。心中略微有些动容,陈诗恩努力想要对江文挤出一丝笑容,只是她的笑里却带了几分苦涩。
看出陈诗恩状态的不对,江文急忙起身,先是试了试她额头上的温度,这才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董天和过来一趟?”
“没关系,只是这几天我的食欲有些不好,只要看见油腻的东西就有些想吐。”陈诗恩这样说着,胃里便有不断翻涌起来。不想影响江文的食欲,她急忙起身,一头钻进了洗手间里。
只是在洗手间里逗留了许久,陈诗恩除了干呕以外却什么都没能吐出来。
门外,江文大概猜到了些什么,脸色略微有些阴沉。
好不容易等陈诗恩出了洗手间,江文拉住她的胳膊,语气里却带了些许不善,“除了恶心想吐以外,你的身体还有没有其他反应?”
陈诗恩不是第一次怀孕,江文之前也曾经查过孕妇的注意事项,所以在这方面也略微了解一些。
经江文这样一提醒,陈诗恩这才想到,“自从上次流产过后,我的月经就一直不太准,到现在大概有快两个月没来了。可是我才刚流产,怎么可能这么快……”
陈诗恩一边说着,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江文一眼。后者只阴沉着一张脸,根本看不出他此刻是喜是怒。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陈诗恩这才试探性地开口,“江文,你不愿意我怀孕是不是?之前的孩子也是,现在的孩子也是,你跟我在一起从来就没有想过永远是不是?”
眼眶略微有些红,此刻的陈诗恩像极了抱怨老公不爱自己的怨妇,可是她越是这副模样,江文就越是心疼。
“我不是。”他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明天我会安排人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等确定是怀孕以后我们再谈好吗?”
江文已经极尽耐心,可陈诗恩却没有再听他说下去的心情。
“没有关系,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大可以明白告诉我,我会去解决。还有,如果你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我过一辈子。那么麻烦你下次上床的时候用些措施,或者就准备些紧急避孕药。你放心,我没有那么脆弱的。”
好好的一顿饭就这样不欢而散,餐厅里桌面上的饭摆了许久,直到饭菜都凉透了,却始终没有人上前去吃一口。
当天,陈诗恩再也没见过江文。从窗口处看见江文的车驶离以后,陈诗恩这才小心翼翼地进了他的书房,东翻西找过后,她却始终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想着下一次先套一套江文的话,陈诗恩将东西收拾好,正要离开的时候,一张医院的收据单却从文件夹里掉了出来。
并未在意,陈诗恩正要将收据重新塞进文件夹里,视线却不小心瞥到了上面的字。
“麻醉、消炎、男性结扎。”
看见最后两个字,陈诗恩有一瞬间的晃神。虽然她并不是十分了解这个手术,可她也明白这对男性的身体会有很大的影响,否则很多男权主义的家庭便不会逼着自己的妻子去做手术。
可是在她和江文的这场感情里,明明他才是那个主导者,为什么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捏着收据单的手紧了紧,陈诗恩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她却有些不敢相信。
爱情。
这样复杂的东西,江文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拥有。
等江文回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听见开门的声音,陈诗恩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身后响起一阵衣物摩挲的声音。下一秒,床的另一边塌陷下去,一双大手也紧紧地揽在了陈诗恩的腰间。
感受到腰间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陈诗恩犹豫一瞬,还是转过了头。
“今天你去做什么了?”
身旁的人沉默,片刻后江文开口,却没有回答陈诗恩的问题,“你很喜欢孩子吗?”
想起自己今天下午在江文的书房里看见的收据,陈诗恩的心一沉,“不是。”
以为她是在可以迎合自己,江文深呼吸,又将头往陈诗恩的颈间埋了埋,片刻后,他开口,语气里却带了几分妥协,“如果你真的喜欢,就把他留下来。我保证,这一次不会再让你吃药,也不会再逼你做那种事情。”
今天的自己似乎格外看不透眼前的人,逼着自己冷静了一瞬,陈诗恩这才开口,“你不是不喜欢孩子?”
“是,我什么都不喜欢,如果可以,这一生我只要你就够了,可是我知道,你喜欢。”
眼眶莫名地有些酸涩,有晶莹的泪珠从陈诗恩的眼角滑过。她开口,勉强抑制着不让自己哽咽出声,“江文,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耳边是他闷闷的声音,不带丝毫犹豫。
陈诗恩的眼泪越发不听话,她咬牙,又一次开口,“其实,今天你离开的时候我去过你的书房,在你的文件夹里我看见了你做过结扎手术的收据单。江文,如果你手术成功的话,我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不是你的。”
陈诗恩的话音落下,偌大的房间静了静,许久过后,江文才轻轻应了声,“我知道。”
“哪怕是这样,你也想留下这个孩子吗?”
“之前的那个孩子,是我对不起你。我想要长久的跟你在一起,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只想做让你快乐的事。至于孩子,是不是我的没有什么关系,只要他是你的,我都会当成宝贝。”
眼前的男人明明做足了这世界上最让人厌恶的事情,可当他温柔着和陈诗恩说话的时候,却让她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
为什么人和人之间要安排这样复杂的感情,她只想单纯地恨眼前这个男人,只想拼尽全力让他下地狱,可是事情好像从来都不受她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