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洛千雪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理智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非但如此,也因为这样一切都才能解释清楚。
为什么罗荼对墨家那样仇恨,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与墨家不死不休,原来因为他的胞弟死在墨家内斗中,而墨荃也曾经对他起过别样的心思。
“听说他现在戴着一张面具,恐怕在他看来,最仇恨自己这张脸吧,若非如此,他恐怕也不会被我看上,来到墨家。”
“罗荼是您一手培养起来的?”那缜密的心思,令人胆寒的算计,显然并非寻常家族能培养出来。
“可以这样说。”墨荃将棋子放在棋盘天元位置,落下清脆的声音,“但他青出于蓝,好像天生就知道如何运筹帷幄,心思诡谲到让我都有些害怕,他知道墨家的情报网,也明白如何利用人心,但你知道他为什么讨厌女人吗?”
“为何?”
“因为他遇到的女人。”墨荃淡淡说着,“他和他的弟弟并非一出生就被抛弃,而是随着母亲三次改嫁,每一次他的母亲都会用在丈夫面前殴打他们的方式来讨好那些人,仿佛揍他们,就能让现任丈夫明白她的爱,在这样扭曲的日子里,他带着弟弟偷偷跑到孤儿院,谎称与父母走散,但因为长相俊俏,他们又被院长的妻子看上,想方设法勾引玩弄,要不然就狠狠用各种东西打他们。”
果然,见到罗荼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心思深沉到让人害怕,但身上的气质却诡异到不可思议,那种曼陀罗花妖般的气息加上本身散发出的荷尔蒙,恐怕他也被迫从小就学会如何讨人喜爱,但后来这却成了他最为讨厌的气质。
“逸廉这孩子是我精心培养的,干干净净,看似冰冷实际上却痴情忠诚,我相信任何一个被他爱上的人,应该都会感觉到幸福。”墨荃看着洛千雪,今天他将墨家最深的内幕都告诉洛千雪,就是希望她明白,“我不希望你成为逸廉的软肋。”
每一次因为洛千雪受伤,都让老爷子怀疑应不应该让她进门,他不想以前的悲剧重演,但却管不住儿子的心,如果洛千雪真的出了什么事,墨逸廉绝对不会比当初的他好多少,说不定会更疯。
而墨家已经经不起几次折腾了。
“我不仅仅是他的软肋,也是逸廉的铠甲。”洛千雪倏尔露出笑容,淡淡地,却没来由地让人相信。
重生一世她早就明白自己要什么,她的爱不是软弱又无私的奉献,而是占有欲的霸道。
逸廉是她的,一生一世都是她的,她绝对要保证自己的人不被别人欺负了。
老爷子不由自主笑了,“是啊,你和我的妻子不一样,她柔弱的似是温室的花朵,我爱她的脆弱最后却毁在她的脆弱,但你不同,看似柔柔弱弱,却没人能真正算计你去。”
洛千雪想到墨逸廉眉眼弯弯,“逸廉是我的。”
“这次凌晨那件事也是你做的吧。”洛柔被定罪,连带着与她正在上床的凌晨也被牵扯进来,据说凌家那个小子本身就周旋在许多豪门千金中,将她们玩得团团转,但这件事一被曝光,他的恶劣行径自然藏不住了,据说现在已经成了人人唾弃的花花渣滓,警方也在审讯他与这个案子的关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非要有人自讨没趣,我也只能陪他玩玩了。”洛千雪也捻起一颗棋子,落在棋盘,“还下棋吗?”
“来吧。”
以前他也时常教导着小四下棋,那孩子和洛千雪不同,他明明能让自己满盘皆输,却每次只赢些许,让自己有种随时能反败为胜的感觉,从这一点来说,他自小就能洞察人心。
只可惜当初自己做了太多荒唐事,如果再重来,他一定会把他当成亲生儿子般对待,绝不再起半点邪念,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您对罗荼,还心存愧疚吧。”洛千雪倏尔开口,墨荃正在落子的手一偏,落在不该放的位置。
“……是。”就算想要否认也没必要,他是真觉得愧疚,小四的胞弟是被自己的儿子害死,这一切又都是因为自己太过亲近他们。
怪不得,当初就觉得奇怪,按照墨家庞大的消息网络,难道真看不出罗荼的大动作?何况上一次逸廉身边的两个暗卫明显知道罗荼这个人。
“您要小心,他应该就是利用这种愧疚慢慢发展,但日后却准备倾覆墨家。”
“我何尝不知道。”墨荃苦笑,“那孩子太洞察人心,我就算明白他的目的,也不可能下狠手。”
“如果因为他,让逸廉丢了性命呢?”
墨荃身子一僵,逸廉代表妻子与他的结晶,是他最看重的孩子,而罗荼则是他满怀愧疚,一直亏欠的存在。
“当然,逸廉更重要。”
洛千雪只是倏尔想到上一世,逸廉最后好像出事了,虽然那段时间她被关在地下室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也明白墨家定然发生了大事,现在看来,这大事恐怕指的就是罗荼。
“那就好。”洛千雪落下一子,微微笑着,“您输了。”
心乱如麻,棋至死局,再无转圜余地,墨荃长叹一口气,投子认输。
“是啊,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