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简单的道理,可笑武侠小说家们竟然不知道,误导了读者这么几千年——
她眨着眼珠,看着他伸出的手——飞速地,在她根本没法后退和反应的时候,已经将她死死地搂住了。
“顾惜朝……滚……滚开……”
他打横将她抱起来,声音也在颤抖:“沐云玔……沐云玔……你不会死吧……沐云玔……你不会死……你一定不会死……”翻来覆去,他只会说这样几句话,泣不成声。
“沐云玔……沐云玔……”
她狠狠地瞪着他。
但是,全身软弱得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尤其,他纷乱的头发垂下来,拂在她的脸上,形如疯魔,整个人又在颤抖,仿佛受伤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这个男人,到现在,还在做戏。
“沐云玔……沐云玔……你醒醒……你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他似在查看她的伤势,颤抖得声音一直在自欺欺人一般。
“你的伤势不太重……沐云玔……只要你坚持住,就一定没事……沐云玔,你听见没有……”
她咯咯地笑起来,声音充满了怨恨和愤怒。
他叫她坚持。
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叫她坚持住。
他凭什么呀。
而且,她为什么要坚持?
她不但没有坚持,四肢都几乎彻彻底底瘫软了,如软体的一条虫,被抽筋了,从此再也没法活蹦乱跳地站起来了。
她撇到地下陈玄虎的尸体。
坐守城门的陈玄虎。
奉命镇守的陈玄虎。
他居然还叫她坚持。
她笑一下,声音断断续续的:“呵……呵呵……”
他顺着她的目光,好像刚刚认出那是陈玄虎的尸体一般,也因此,变得更是惊惧和绝望,牙齿都在咯咯地打颤……“我没想到陈玄虎……他不是我指使的……我没有指使他……这个逆贼……”
这话闷在心底,喉头,吐不出来。
不是,不是我。
“陈玄虎本该值守西门……他被分配到了西门……可是,他居然违抗军令,擅自谋逆……这是谋逆……等我接到禀报追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总有合情合理的理由。
死无对证,他要怎么说,都是他的事情。他有那个本事,让死人说活,活人说死。沐云玔无可奈何。
他的样子无比狼狈,沐云玔从未见过他这样,眼珠子睁大,涕泪纵横——真的是太丑了。一个男人,真不该露出这样的丑态。她还是习惯于看他凶狠毒辣的一面。但是,这一切,简直让人无法容忍!
可是,她已经不在意了。
他说什么,如何解释,她都听不真切了。
他还是继续呱噪,泪如雨下,“沐云玔……求求你,沐云玔……不要死……沐云玔……”
她呵呵笑,笑声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顾不得解释,拥抱她的手一直在颤抖。
一股股灼热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滴在他的手上。
他骇然地看清楚,那是一团红色。
触目惊心的艳红。
“沐云玔……沐云玔……”
“沐云玔……你说一句话……”
“顾惜朝……我只恨……没有早点杀你……”
他忽然抱住她,飞奔。
嘶声喊:“御医……御医……快找御医!”
她在他的怀里骇笑。
这个人,到现在都还在演戏。
慢慢地,她看到许多人围过来:侍卫,御医……这么多人,难怪他演戏。
琅邪大帝,最擅长的就是做戏,不然,他也不会笑到最后了。
他看到亲信们都上来了,还有文武大臣,他们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可是,毕竟都在赶来,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