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声鸾不解,赶紧问道:“吴老板有什么事只管说!”
“呵呵,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吴掌柜笑了笑,再说道:“属下见坛主随来的三位兄弟,只怕都是第一次到施州城来,少不得想去街上看热闹。但外面实在风声太紧,为安全起见,请坛主告诫他们,不可贸然外出!”吴掌柜真正担心的是覃声鸾,但不敢明说要覃声鸾不能外出,只好请坛主约束随从。
“吴老板放心,他们都知道分寸的。”覃声鸾笑道。
齐莺儿虽然久在江湖,但不熟悉土家习俗,冯秋云更是不知轻重,两人玩性又重,万一出去有个闪失如何是好?即便是吴掌柜不加叮嘱,覃声鸾也丝毫不敢大意,饭菜都是吴掌柜亲自送到房间来的,有事只要向腊生进进出出。
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傍晚,冯秋云齐莺儿实在坐不住了,从隔壁过来。
“覃大哥,昨儿进城时你就一直催促快走,一头扎进客栈又是一天一夜,今儿该带我们出去逛逛了吧?”冯秋云一进来就低声嚷嚷。
覃声鸾当然不肯:“不行!你们没见着外面兵勇衙役一拨接一波啊?安心待在客栈,想买什么想吃什么,要腊生出去办。”
“嘻嘻……那有什么意思?覃大哥是官府对头不便出去,我和莺儿姐姐自己去就是!”说罢,拉起齐莺儿就往外走。
“胡闹!再不听话,你看下次还带不带你!”覃声鸾脸一沉。
“好了好了,秋云妹妹,我们回房去吧!”齐莺儿看见义兄真的生气了,赶紧劝道。
冯秋云嘴巴一噘:“不去就不去!”说罢扭头就走,猛地打开房门,险些与从外面回来的向腊生撞了个满怀。
向腊生背后跟着进来个人,一身道袍,左手举着个青布幌子,幌子正中一个“卦”字,右手竖立稽首呼号:“无量天尊!”
冯秋云瞟了一眼侧身出门,气鼓鼓回到隔壁房间,覃声鸾使个眼色,齐莺儿跟着赶了过去。
看见冯秋云泪水在眼眶打转,齐莺儿仔细一想也是,冯秋云尽管从小练武身子不弱,但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富家小姐,长途跋涉数日不说辛苦是假话,好不容易来趟施州城,逛都不逛就回去,哪能不委屈?于是笑着劝道:“秋云妹妹,莫烦了,哥哥也是担心你的安全,姐姐保证离开前陪你逛一圈就是!”
冯秋云一听这话,破涕为笑,凑在齐莺儿耳边悄声说道:“此时覃大哥屋里来了客人,肯定有要事商谈,无暇顾及我们,我俩正好溜出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还能出好大个拐不成?”
齐莺儿久闻施南府的繁华,其实内心里也想出去看看,不过在冯秋云面前一直绷着个做姐姐样子,听冯秋云这么一说,也按捺不住,便笑道:“好,依你就是,早去早回吧!”
两人蹑手蹑脚溜出房间,恰好吴掌柜在后厨安排,店堂只有一名伙计照看,便大摇大摆出了悦来客栈。
此时已经傍晚,周边乡民早已散去,一些店铺
正在合上铺面墙板,店外摊贩也在收拾货物,街市上冷清多了。但在冯秋云眼中,仍觉得人来人往,比官店口不知热闹多少,施州城的风土人情店铺风格与山外大不相同,齐莺儿眼中也无不透出新奇。
不知道哪里好玩哪里不好玩,两人走走看看,只捡人多的地方去,时不时买点小吃,不知不觉逛过了两条街。
突然,前面一阵嘈杂,有人高喊:“站住!站住!前面的拦下白莲教匪!”
只见城门方向大乱,一人在前面狂奔,一大群捕快兵勇在后面猛赶,街上行人纷纷闪到两边避让。齐莺儿也一闪就到了街边,扭头一看冯秋云还站在当街,只顾看着热闹,急得边回转街心边喊:“秋云,快过来!”
冯秋云一惊想要退让,却已经来不及了,逃走的那人一头撞了过来。冯秋云微微一侧身,哪知那人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往冯秋云手里塞了个东西,口中低喝一声“新塘王英”,顺手一推,冯秋云猝不及防,踉踉跄跄向街边退去。
“官府抓人了,衙门办案了……”街市上许多百姓不知所以,有热闹可看就跟着往前跑,街市上一片混乱。
“没事吧??秋云!”冯秋云又是一惊,回头看是覃声鸾扶住了自己,齐莺儿与向腊生也站在一旁。
原来,此前向腊生带回客栈的道人,就是瓦岗军师青护法。覃声鸾与青护法多时没有见面,正好谈了些瓦岗新营的事情,吴掌柜又送饭菜来了,便介绍两人认识,交待往后两人直接联络。向腊生去请冯秋云齐莺儿过来吃饭,却发现两人早已不在房间。
覃声鸾赶紧带着向腊生出门寻找,听见这边人声嘈杂,就赶了过来。
“没事没事!”冯秋云低声说道:“覃大哥认识新塘王英么?刚才那人似是在向我求助!”说罢,将那人塞到手中的东西递给覃声鸾。
覃声鸾接过一看,是一枚八瓣白玉莲花,急急低声说道:“王英是新塘教首,久闻其名,原来刚才被追的就是他!看他那样子已经负伤不轻,绝难逃得出去,他将莲花给你是想请你帮他去新塘报讯证明身份的。不行,一旦他落入官府,营救起来就难了,我们需得趁乱帮他!腊生,张大贵在哪里?”
“张大贵在!”张大贵一直不离悦来客栈左右,先前见覃声鸾出了客栈,发个讯号,所带兄弟就三三两两往这边聚集,此时见都督询问,马上现了身低声应道。
“你把手下兄弟分做两拨,一拨随我去搭救王英,一拨去城门放火制造混乱,干扰官军大队人马支援!”说罢,又吩咐向腊生:“你速去客栈取出兵器,去北面与我们会合,顺便告诉青护法,不得参与今晚之事,把施南府情况弄清后直接送到黄柏山!”
“分头行动!”覃声鸾一摆手,带着冯秋云齐莺儿向王英逃走方向赶去,张大贵分派好去城门放火的教勇,与剩下十余名兄弟混在看热闹的百姓中,一齐涌向北边。
才过了大半条街,向前的人流突然停了下来,纷纷向两旁闪开,有人高喊“逮到哒……”。
原来官兵捕快已将王英拿下,两名捕快一左一右架着双臂,背后一名兵勇挺着梭镖抵在腰间,一行二三十人吆吆喝喝正往回走。
覃声鸾拉着冯秋云齐莺儿也退到旁边,站在围观人群前面。等到官兵架着王英经过面前时,与对面人群中张大贵对望一眼,略一点头,两人同时暴喝:“白莲教万人攻城……”人群中十余教勇也一齐呐喊“杀……”纷纷亮出家伙,向街心杀去。
覃声鸾身形一晃到了王英身侧,左手一掌拍出,直奔捕快耳门,右脚飞起踢翻身后兵勇,右手闪电般伸出,将那杆梭镖抢到了手中。
王英见有人相助,精神大振,趁着左边捕快被覃声鸾一掌击开,左手腾出空来,身体一旋扭转身去,一拳打在右边捕快下巴上,摆脱了捕快控制。
覃声鸾倒转梭镖东挑西刺,张大贵挥舞着铁杆千担也抢到了身边,两旁十余名教勇有的使砍刀、有的使扁担、有的使开山斧,各显神通,把赤手空拳的王英、冯秋云、齐莺儿护在中间。
“梆梆……梆……”官兵群里响起急促的铜锣,向城中示警。
铜锣一响,城门方向火光冲天燃起,人群中有人高喊:“白莲教攻城了……白莲教攻城了……”街上看热闹的百姓如同捣了马蜂窝,四散奔逃。
“杀出去!”覃声鸾大喝一声,与张大贵在前开道,逼得官兵后退一步,众人便往前迫近一步,一步一步往外闯。
天色早就黑了下来。官兵人多势众,张大贵手下兄弟只带了便于匿藏的短刀,再就是扁担开山斧一类日常用具,兵器又不趁手,厮杀多时,才出了街口。
“公子,接刀!”一声轻呼,向腊生闪进了阵中。原来覃声鸾几人都各自带了兵刃的,但进城前怕引起官府注意,就藏在驮篓货物之中,此前事发匆忙,三人都是空手出来,向腊生回去给青护法传讯,才把几人兵器取了过来。
覃声鸾接过摄魂刀,把手中梭镖抛给王英,冯秋云齐莺儿分别拿到了柳叶阴阳刀和紫霜鸳鸯剑,向腊生手中也有一柄砍刀,与城门放火归队的兄弟一齐加入厮杀,往北移动的速度顿时快了一些。
冯秋云从小练武,功夫自是不错,但哪里见过这等血肉飞溅的场面,平日里鸡都不敢杀,更何况杀人了,只能跟在齐莺儿身边,见招拆招双刀自保。混乱中有个兵勇一枪刺了过来,冯秋云左手横削逼过枪头,右手一刀跟着到了对方颈边,却不敢劈下去,只在口中吼了一声“滚开!”,哪知那兵勇并不领情,稍一错愕便倒转枪杆,直向冯秋云头顶砸去。
齐莺儿在一旁看见,急忙腾出手一剑刺过来,“噗哧”那名兵勇应声倒下,鲜血减了冯秋云一身,冯秋云吓得倒退几步,一颗心狂跳不已,差点扔了手中柳叶刀。
覃声鸾张大贵王英奋力在前开道,渐渐退出郊外,但始终难于摆脱与官军的缠斗。
突然间,前面火把乱晃,一拨人马呐喊着杀了过来。
覃声鸾不禁心中一惊,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