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若只是这样,臣子们也不至于如此激动义愤。
真正令臣子们暴怒的,是这位君主居然不当机立断杀了那红杏出墙的奸夫淫妇,还放那恶棍凶手离开!
但就算这种懦弱无耻的做法,也是可以勉强理解的,毕竟,那皇后肚子里还怀着帝君的骨血,他不舍得,不忍心,想找个万全之策,臣民们也还好理解。
可他为什么把安家那个老东西和那皇后的娘亲保护起来?
说是关押在天牢,却不准任何人动她们一个指头,这位战神帝君,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眼中的战神帝君,到底在想什么?
臣子们悲愤得快要疯了,含泪带涕,吹捶胸顿足上折,那折子都快把雪寂言的龙案压断了!
龙椅上的雪寂言深感愧疚,如处沸水油锅之中。
这算是他继位以来,做得最糗最丢脸的一件事了!
不对,就算没继位之前,就算十岁时初上战场,他也没这么憋屈过!
他知道他的臣子们没错,错在他,他太过自大,太高估自己对安若素的影响力,太低估安若素的能力。
他没想到她会那么狠,会拿自己肚腹里的孩子开刀。
想到骊江那一幕,他的心一阵抽搐,心里堵得快要透不过气来。
他有时甚至怀疑,那个女人不是安若素。
安若素是那样可亲可近心肠柔软的女子,当初可以冒生命危险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子,怎么可以拿自已的骨肉来要挟别人?
但她最终还是那么做了。
一定是恨毒了他吧?
这一切,全因他的痴缠而起。
自作孽,果然不可活!
但再不可活,他也得咬牙撑着,把这场因民愤而起的暴动镇压下去!
他硬起心肠,挺起脊背,气聚丹田,冷声怒叱:“都给朕住口!”
他的内力充沛,此时又是提气扬起,那声如洪钟一般,在太和殿的上空响起,瞬间压住一殿嗡嗡之声。
但压住的只是短短一瞬。
臣子们怔了怔,很快又齐声高呼。
“臣请赐安府逆妇以凌迟之刑!”
“臣请捉拿叛后安若素!”
“臣请围歼奸贼风九笙!”
“臣请……”
……
“那有没有请旨杀朕啊?”雪寂言冷厉的声音再度响起,眉间眼梢的暴戾之气令众臣安静了一会儿,但不过一瞬间,又有人要高声叫嚷。
雪寂言使了个眼色,雪影卫如猛虎般上前,将那人擒在手中。
他是太后的娘家弟弟赵允才,跟太后感情甚好,骤闻长姐被敌将炸死,而那凶手却被皇帝放走,满腔悲愤怨怼之气,此时被抓,仍是瞪着血红的眼睛跳脚:“昏君!雪寂言,你就是个昏君!那贱人安若素就是个妖女,妖医,她就是来惑乱我们雪啼朝纲的!雪啼人断不能忍!”
“不能忍,就去死吧!”雪寂言手指轻弹,一抹寒光掠过,赵允才的声音嘎然而止,头无声无息的垂下了。
“还有谁不能忍?”雪寂言沉声开口,目光自大殿间缓缓掠过,所到之处,似冰雪扑面,寒气迫人。
“臣断不能忍受……”又有一名大臣高声叫起来,他是言官何作敏,一向刚正不阿,直言不讳,脾气最为倔强,他上前一步,直指雪寂言,道:“臣怀疑,你根本就不是皇上,皇上英雄盖世,怎会做出这种不智昏聩之事?”
“朕不是圣人!”雪寂言眸光微黯,手指又是一弹,何作敏也软软的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