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女人掐架撕逼,青衣也不是头一回看,但掐得这么齐心的,却是头一回,她向来喜欢清静,此时只听得头脑嗡嗡响,她握紧起青芒剑,就要上前清场,这时,凤辇上的安若素突然抽抽嗒嗒的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抹眼泪,那柔弱可怜的模样,让她惊愕莫名,却让身边的四朵娇花愈发愤怒莫名。
“你哭什么哭?好像姐妹们欺负你似的!要不是你出言不逊,妄自尊大,姐妹们才懒得理你!”德妃一边叫一边指指戳戳,带着护甲的长长手指差点戳到安若素的鼻子上。
青衣打了个激灵,飞身上前护主,但她心里却迷糊得很,说心里话,这个主子,真的不需用她护的,安若素是什么人啊?连安如松那样的虎狼之将就栽在她手里头,她多彪悍啊!
可现在,彪悍的安大夫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
她一边哭一边大声抗议:“你们就是在欺负我!皇上不宠幸你们,关我什么事啊?你们干嘛对我指指戳戳?没准皇上他就喜欢罪臣之后呢!你们不服气,让你们家爹爹也是谋反啊!跟安明启学啊!你们家爹爹忠心耿耿,又把你们送进宫服伺皇上,可皇上不想要你们服侍,你们去找他啊!去找他讨公平啊!问他凭什么不雨露均沾?凭什么娶到家里头又冷落一旁不尽为人夫的责任?问他为什么要违反祖制,散尽后宫?你们去问他啊!你们拦住我做什么?”
这一番哭诉,哭得字正腔圆,清晰明郎,虽然是在哭,但字字高亢,句句顿挫,以绝对高的音色压过四朵娇花的怨怼之言,回荡在整个巷道之内,也回荡在四朵娇花耳中,最后,以绝对快的传播速度,分别传于雪寂方和四大朝臣之耳。
朝臣听了,愤懑满胸,义愤填膺,当下联合朝中恪守祖制因循守旧的礼部老臣一同上折,对雪圣帝这种宠逆臣之女而远忠臣之女的行为表示强烈的不满,数位老臣齐聚一堂,说到伤心处,捶胸顿足,老泪纵横,那腔委屈抑郁之气,直冲太和殿的屋顶。
雪寂言被一众老臣哭得头晕脑涨,但他素来是个倔脾气,身为一国君王,若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决定不了,还做什么皇帝?
当下冷下那张冰山脸,再提昔日冒牌皇帝之事,言下之意,假皇帝秽乱后宫,他才会散了后宫嫔妃。
当然,众妃失身之责,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帝君护卫不周,一个大男人,把过失算在弱女子身上,着实有些不厚道,但为了彻底堵死这帮莺莺燕燕的幻想,他也是顾不得许多了。
原以为这样一说,自会堵得那帮老臣哑口无言,不想,这一回,他却算错了。
老臣们心中的抑郁之气,本已积聚到一定程度,只是臣服惯了,不敢多言,咬牙忍耐,可这一回,听了自家女儿传来的那罪臣之女的猖獗之语,他们再也忍不下去了!
这是对他们这些死忠派最直白讥笑和嘲讽啊,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一向自恃为国之栋梁,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非得争个是非曲直不可!
雪寂言虽然素来是说一不二的铁腕君王,可遇到这么一群哭哭啼啼委委屈屈的老臣,也是无计可施,他们都是对朝廷有功的肱股之臣,总不能推出去砍头吧?
被众臣哭哭闹闹一上午,他脑仁儿都疼,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回到雪暖殿,安若素又抹着眼泪过来哭诉。
“皇上得给臣妾作主!皇上明明封臣妾为皇后,可那帮嫔妃却完全不把臣妾放在眼里,一堆人全来欺负我一个人,指着我的鼻子来骂我!我这皇后做起来有什么意思?臣妾恳请皇上,尽快举行封后大典,把臣妾这名份给定下来,看那帮女人还敢在我面前耍威风!”
雪寂言揉揉发涨的眉角,歪着头盯着她看。
别说,这小女人还真是装什么像什么,这会儿泪眼盈盈的小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受了委屈撒娇卖宠的小媳妇儿。
但这小媳妇儿真的好会折腾人啊!
雪寂言等她哭完,叹口气,举起双手。
“安若素,别玩了成不成?”
“什么?”安若素大眼含泪,说不出的无辜可怜,“你认为我在玩?我被她们围攻,被她们指指点点,这又不是我胡扯的?青衣和那些宫人们可是亲眼看到的!你由得她们欺侮我,还让我给你生孩子?我气得要死生什么孩子?我干脆生猴子得了!”
“噗!”青衣没忍住,好死不死的笑了一声,笑完发现身上一冷,抬头一看,自家主子目似冷箭寒霜,正恶狠狠的向她戳过来。
青衣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她家主子拿这新上任的皇后娘娘没办法,但对付她,可有太多方法了……
果然,下一瞬,雪寂言阴冷的声音响起:“青衣,你为什么要带她去凤鸾宫?”
青衣苦苦脸,唇角颤了颤,想分辨那么一小句,但最终还是明智的闭紧了嘴巴,心里却在悲苦的呐喊,不是她要去的啊,是娘娘要去的啊!
但雪寂言不管这些,浓眉轩了轩,吐出一句话:“练武场,青芒剑法一万遍!”
一万遍?
青衣差点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