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素看到裙衫还不觉得什么,看到那凤冠,却颇感踌躇。
这凤冠上珠翠环绕,一只金凤盘踞冠顶,翩然欲飞,这应该是皇族之物,普通百姓家若是私藏,那就是有谋逆造反的野心,花氏怎么会用这种东西作为祭拜服饰?这家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而花无忧这厮,到底又打什么主意?
易服着冠拜祠堂,这貌似比只举行一个婚礼还要隆重正式……
安若素额上冷汗涔涔,那种误中圈套误入歧途的感觉再次袭来,她捧着凤冠,欲言又止,花无忧那边却一再催促:“小芝麻,你又犯什么傻?老头子都快换好了,你不是想要他等你吧?”
安若素不情不愿的去换金袍,不多时走出来,花无忧上下打量她一眼,眯眼笑:“好看!”
“就她这样的,也能叫好看?至多不难看罢了!”花寒弦撩撩袍角,气度潇洒,神情却似不悦,打开房门,大步流星的走向祠堂正厅。
祠堂正厅很大,圆顶,尖窗,跟花神谷里的白房子的建筑风格类似,但看起来更肃穆大气,像是西方的教堂。
然而祠堂虽大,但陈设却极为简单,正中一只巨大香炉,中间一根手臂粗的香正燃烧着,周围的墙壁着挂着很多人像,安若素从靠近她的方位一一看过去,不由看得目痴神迷。
她长那么大,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美男,虽然只是画像,可因为画功绝妙,画上之人栩栩如生,简直要从画上走下来一般,这些人的神态各异,或笑,或沉思,或冷酷,或温润,但不管是哪一种,都生得俊逸非凡,却又绝不雷同,尤其正墙上的那一位,一袭红衣,似笑非笑,更是有摄人心魄之美。
安若素看得目动神摇,扯着花无忧的袖子问:“他们……是……”
“我们的祖先!”花无忧双手合十,神情恭谨,跪伏于地,头额覆地,十分虔诚。
“祖先们真是……好看!”安若素被这无数美男震慑,也不自觉学花无忧的样子,合起双掌,顶礼膜拜。
两人一路十叩九拜,安若素磕头磕得头晕脑涨,花无忧示意她爬起来,嘴里念念有词,意即她已怀有花家骨肉,不宜久跪,请祖先们谅解之类的。
安若素听得哭笑不得,严重怀疑这货有精神分裂,在外头时还拿祖先开玩笑,这会儿又这么虔诚恭敬,搞不懂他到底玩什么。
但看他和花寒弦俱是神情凝重,叩拜完毕,便净手焚香,举止间十分讲究,在这祠堂之内,气氛又是如此肃穆,安若素也不由得屏息静气,静立一隅,生怕打扰这满室俊逸魂灵。
父子俩拜祭完毕,花寒弦朝安若素招手:“过来吧!”
安若素懵懵懂懂上前,与花无忧并肩而立,花无忧侧首看她一眼,微微一笑。
这一笑,说不出的明媚欢快,却又不同于见惯的邪气浮夸,看得安若素微微一怔。
不知是因为气氛太过肃穆凝重,还是因为花无忧没穿他平日里最爱穿的那些花花锦袍,安若素总觉得,面前的花无忧,好像变了一个人。
在这以前,安若素一直拿他当另类闺蜜,在她眼里,一直当他女人多些,男人少些,所以就算他平日里毛手毛脚的,她也不甚在意。
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却是一个崭新又陌生的花无忧,褪去女子的妖媚之姿,男子的阳刚之气立现,这一袭暗金锦袍,更是衬得他俊逸逼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可弯可直可攻可受的奇人吗?
安若素看得两眼迷离。
“接下来,要烙花印了!”花无忧微笑看她,连声线也似变得沉稳醇厚,“会有一点点痛,你要忍着点!”
“啊……”安若素本来想问,什么叫烙花印,那边花寒弦已经拿起一只小而精致的红色笔状物,笔尖微微闪着红光,那红光在花无忧眉心间轻点,很快,一朵小巧艳丽的花朵缓缓绽放开来。
“这不是花钿吗?”安若素愕然。
“我们叫花印!”花无忧笑意温软,眉心间红点艳极丽极,让安若素莫名想到小时候看的西游记。
西游记最后一集,唐僧师徒取得真经,得道成仙,额上便都点了红印子,而此时的花无忧,那眉眼,那神情,与那个俊俏的唐僧,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时他的脸上再不见浮滑放荡,只余沉稳端庄,桃花眸间波光潋滟,竟似深情无限。
这红印,是有让人脱胎换骨之效吗?
安若素本来想问,为什么拜个祖先还要烙什么花钿花印的,但看到花寒弦凝重专注的神情,还是又把话咽回肚子里。
“抬头,站好!”花寒弦沉声吩咐。
安若素乖乖抬起头,那束红光逶迤而来,在她眉间细致雕画,是有一点疼,但尚能忍受,很快,她眉间那朵花印也缓缓绽放。
“烙了花印,你便是我花无忧的女人了!”花无忧看着她眉眼红点,似是欢喜无限,“自此以后,我和你,祸福相倚,荣辱共,悲喜同,此生不负!”
安若素吃惊的看着他,这厮,演技已趋炉火纯青。
“好了!”花寒弦叹口气,“你们……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