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去,凶多吉少,此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又或许,再见时,也许会在黄泉路上。
每个人的心都沉静异常,连年幼的花花,也似乎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死死扯住安若素的衣角,不许她走,连小小卷也似惊觉,“哇”地一声哭叫起来。
秋风萧瑟,黄叶遍地,这情这景,令人凄怆满怀。
安若素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的拧过脸。
马蹄笃笃,黄烟滚滚,安若素和花无忧等人一起踏上赴花颂的征程,前路漫漫,难料吉凶,但一旦上路,却只顾风雨兼程。
这一路,风餐露宿,昼夜疾行,不过十数日,已抵达花颂与雪啼的交界地,同州。
一行人在同州稍作休整,因尚处雪啼境内,跟雪影暗卫随时保持联络,所以,风雪边境的战况还是不断传来,只是,每一回的战报,都令人愈发心惊。
雪寂言身中蛊毒,虽然夜千煞竭尽全力,仍不能令他清醒。
而战事方面,虽然也曾取得过小小的胜利,但多是败绩,雪啼将士们奋力死守,浴血奋战,雪啼的城池,却还是一点点沦陷。
到这个时候,沦陷似乎已是难以挽回的趋势,而边关将士们能做的,就只是把这个沦陷的过程,拉得再久一点,再迟缓一点,让雪啼内地的子民,能暂得那么一点点安宁。
但形势严峻,哪怕雪无邪再行安抚人心之举,还是难以抚平人们内心的惊惶和恐慌。
恐慌之际,各种流言蜚语也在市井之间疯传。
花颂过来的细作,趁势蛊惑人心,以命相诱,称只要放弃抵抗,投奔花颂,不光可免除一死,还可享荣华富贵。
惶惑不安的民众难以分辨其中的真伪,在这生存压力之下,还是有人听信了蛊惑,跟在花颂细作之后,组织叛军,屠杀已国子民,只为求得生存机会。
雪无邪为应对这支由自己人组成的叛军,忙得焦头烂额,然而无论怎么杀,还是不断有人加入这支叛军之中,边境已如此急危,将士们能死死撑住,不外乎是有国内大后方的强力支援,若是国内也乱起来,到时内忧外患,亡国之日不远矣。
雪无邪十分惶惑,与众臣商议,最终决定,将花颂怪物兵的情形公之于众,不再像以前那样遮遮掩掩。
怪物兵再可怕,也比不过全民造反投敌来得可怕。
此举倒是有釜底抽薪之效,自从见到怪物兵的真身,那支反叛军队,自行瓦解,其中挑拨的几名奸细,也被反叛者押了来,作为幡然醒悟的铁证。
虽然就此平息了一场内乱,但雪无邪仍觉心头沉重。
花雪边境,读信的安若素,心情倒是很平静。
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刚穿越的时候,因为知道自己摸了一手烂牌,有一个跌到谷底的人生,反而无所顾忌,也无所忌惮。
因为情形已经坏到不能再坏的地步了,担心没有用,哭号没有用,捶手顿足更没有用。
能做的,就是大踏步往前走,走一步算一步,能走到哪儿,就走到哪儿。
只是,这一回,没有雪寂言,她可能会走得非常艰难。
就比如现在,在雪啼境内,有雪影暗卫一路护送,可谓一切顺遂,虽然有花颂细作活动,行程却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但由同州进入花颂境内,就很难说了。
虽然仍然有雪影卫暗中护送,但进入花瑞的势力范围,必将大受掣肘。
如果到时连花颂皇宫的边都没摸到,就被人给拾掇了,那她就成了诸葛孔明,出身未捷身先死……
“花大人,你号称游遍天下的人,跟我说说去你家皇宫的道儿吧!”安若素转向花无忧,“要怎么走,才能死得慢一点?”
“说什么呢?”花无忧翻翻白眼,“本大人就那么没用吗?”
“事实证明了啊!”安若素也不介意把自己的观点直白的表达出来,“你要是有用,就不会混得这么惨!”
“可混得再惨,本大人还是花皇的儿子!”花无忧轻哼,“在花颂,花皇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花瑞现在是成了气候,可是,他充其量也就是个上位者,可花皇却是神!花颂人心里的神!”
安若素表示不信。
就算是神,一百多年过去,这位神深入简出,不出来普渡众生,只怕也不会再有人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