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旁边的手下,却见那人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就知道是一切安排妥当,这才露出笑容,跟上小清。
出了冶炼局,走过两条街道,便拐进巷子,巷子尽头就是丁习远的家。
小清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左边的羊肠小道,那里可以拐到丁家后门,也就是在那里莫离被泼了一身童子尿。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勾起唇角。
“少夫人,这里就是丁家。”那领路的工人说道。
小清回过神来,示意他前去敲门,没过一会儿就有脚步声响起,很快,门开了。
一女子露出头来,一身素衣,仍然披麻戴孝。
管事瞧见却是大惊:“怎么是你?”
女子冷笑:“这是我家,不是我还能有谁?”
她恨极了管事,看着她的目光里都像是淬了毒一样。
昨天晚上,就有人忽然冲进她家,将她和孩子给绑走,带到了一个仓库关了起来。
她起先还不知道为何,现在算是明白了,根本就是为了躲着这位少夫人,只是管事恐怕死都想不到,那位莫离公子后来又把她们母子俩又给救了出来。
女子推开大门,众人就看到了里头竟然是个灵堂!
房梁柱子上都挂满了白布,屋里头什么都没有,只有桌椅板凳和一个牌位,窗户大开,风呼呼地刮进来,白布荡来荡去,现出几分诡异。
管事心中一寒,陡然就想起那日那丁习远被打死时,死不瞑目的双眼。
可小清已经进去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跟进去。
到了屋里,他更是浑身汗毛直竖,实在忍不住斥道:“人都已经过世半个多月,你为何还不撤掉灵堂?难道是想活人也不得安宁?”
他说这话时,眼中满是狠厉。
女子不由打了个哆嗦,她知道这是他的威胁,眼下家里的活人只剩下她和儿子了。
如此一想,她心中就有些打怵,不禁后退一步。
却忽然感觉背后抵上来一只温热的手,她转头一看,正好望进小清那充满了鼓励与温和的眸子。
她一下就觉得自己充满了勇气。
是了,少夫人说过要为自己做主,她没什么好怕的,于是挺了挺胸脯,大声道:“我夫君虽然已经死了半月,但他冤屈一日不洗,我就一日不撤灵堂!”
管事气急:“你!”
余光瞥到小清,他陡然冷静下来,沉声道:“丁原氏,你何必这么执着?我都说了你夫君是自己突发恶疾,官府也是这么判的,巴家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一定要闹得不可开交,毁了巴家的名声吗?”
小清微微眯了眯眼,这管事倒是生了一张利嘴,将此事安在巴家,叫这女子有所顾忌,而自己若是那种看重名声的人,恐怕也就息事宁人了。
丁原氏咬着嘴唇看了她一眼,也有些犹豫。
“刘管事,你说话可要注意一点。”可惜小清不是他以为的那种人,在她眼中人命远比名声更重要,“巴家是巴家,冶炼局是冶炼局,你是你,若是冶炼局或者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我绝不会姑息。”
此言一出,众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就连丁原氏也有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