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愈大了,再不回去恐要湿了衣裳,便先离了。”
撑起油纸伞,小心提着长裙。隔着老远依稀还听得那端的圆润腔调,虔唱的是悲欢离合,可惜听得泪湿襟襦到头来还不是编造的假故事,倒是白叫人一番伤神。
许愠
眼角眉梢不动却蕴了愁绪沉在眸底,依旧素音温言:
“人活一世不过如此。”
轻笑抚去衣上褶皱,眉眼星辰熠熠,唇吐长嗟,叹的是风月情浓。
“戏里戏外,真假参半难辨,无需执着真假。”
街雨清抒池沁水明,听得她步声娉婷,清风自来乍拂面,对着面前姝人笑:
“那姜妹妹慢走。”
临去秋波那一转,恍若含一汪秋水,自语喃喃:
“想来,我也该回了。”
[稍欠身再站稳了起来。]谢过您。
[眉骨更低。]娘娘的东西,妾哪有那个福气去享用。[悄里掀起眼皮子去看她,声细若蚊呐,攒足了笑,话也说得诚恳。]抄写宫规本就是妾有过在前,您罚也是应该的,这些分内的事谈不上辛苦。
[指尖尖攥着衣袖整个人还云里雾里的,直教人道出黎妃才明了,心里一惊,只好福身。]拿您比黎妃娘娘还有个可看的,可妾只是一介小小才人,哪里配与您相其并论?妾惶恐。
[眯眼昂首冲人笑,很是温软的模样。]谢您恩典,可这汤是御膳房给您补身子的,妾断然不好截胡了自个儿贪鲜。白费了御厨的好意,妾这心里更要过意不去了。
[壮着胆子接过瓷碗来,捧在掌心里,很轻缓地吹拂过白雾氤氲,又转手给贵嫔身旁的奴奴。]还是贵嫔享用的好。
[见嫔主分明脸一拉,软舌扫过齿贝却没蹦出半个字来,规规矩矩跪下一拜行了大礼。]毕竟——[尾调上扬,话是徐缓。]无功不受禄。[负气极却愈发好声好气。]您是贵嫔,这话传出去了,更要有不长眼的奴奴不把规矩放在眼里了,与您不利。
[矜着点笑。]您请。
鲤鱼跃龙门扰乱了一池春水,烽烟骤起颠覆了这半生安宁。赏尽了那远阔山河风花雪月的烂漫亦尝尽这烟火人间爱恨情仇的苦涩。雕梁喷溅上了赤红片片,绿纱蓬窗染上了斑斑血迹,阖眼便是恶鬼成双百鬼嘶鸣。鸦睫承了薄雪风霜,险境丛生逼我破这诡测棋局,谁人渡我?昔日锦屋已然成了那婆娑地狱,袅袅青衣满是红梅点点,青丝散落掩了那天生的好皮囊。血腥浓浓湮灭了人心,狼狈模样人人笑谈。
绣鞋踩的那已碎瓷器咯咯作响,好似成了那颓废的行尸走肉,跌坐在早已被染红的屏风前,残留在地上的一滩血水,她指畔细抚恐扰了那地下孤魂。
“爹……”
“娘……”
“小弟……”
祁江玦
齿间衔住剑尖舌尖染血,烟尘滚滚模糊面容真切
几番撕扯身后亡灵呜咽,漠然睥睨城阙尸横遍野
执剑昂首立于午门跟前,遥遥望见城头那人眉眼
白衣沾血衬得容颜更绝,无声对视传递杀意未消
眨动眼睫蓦然瞥见那人翕动双唇将人名